念恩
燕云与林声竹在解家蹉跎了两月有余,匆匆离去。
长久不回苗疆,后院就起了火。据林声竹透露,这是燕云先前欠下的风流债,几个老情人之间争风吃醋,打得不可开交。君不封与解萦夫妻夜话,多方消息汇总,其实幸灾乐祸的林声竹才是真正的导火索。君不封年纪渐长,愈发嘴碎,兴头起来了,扯着解萦哩哩啰啰个没完,本来私下嚼老友舌根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小丫头倒是愿意做他的同谋。解萦少时苦于君不封“不见天日”,难能有机会和他说说生活里彼此都知晓的琐碎,来到巴陵后一天到晚腹诽晏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快要被他俩嚼了透,眼下有了新的消遣,大哥扭捏,她倒巴不得他再多嚼几句。
夫妻俩煞有其事地看旁人笑话,丝毫不以为耻。
苗疆路途遥远,哪怕日夜兼程,一去一回也要小半年,只怕那时解萦的身体已经难以为继。燕云顾忌好妹妹的身体,左右为难。倒是解萦善解人意,对着燕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竟生生说动了她回家灭火。燕云感念她深明大义,解萦被她夸着,却是脸红。
替燕云着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她的私心。燕云先前的法子在三个人的一番设计之后,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即便她不在自己身侧,也不会影响他们最后的赌局,这是其一。其二,林声竹在燕云眼里是个玩物,他的好兄弟君不封自然也不例外。燕云一直存着将君不封林声竹这两位难兄难弟一锅烩的心思,三天两头对着解萦吹风。解萦不是不心动,但心动只有一瞬,就消弭无踪。三四年前的她,一定乐在其中,曾经的解萦不明白玩物与恋人之间的界限,甚至她都没有如自己所想那般深爱着大哥。但现在不一样,他们是实打实的结发夫妻,大哥“嫁”给了她,自然不能交由其他人随便染指,即便是她的犯上作乱,也要有他的默许。窄小的心房里盛着对大哥满满当当的爱恋,燕云的意图只会徒增反感。
林声竹在解家过了一段平静日子,重新和君不封搭建了粗浅的友情,与君不封道别的时候还是平常的自己,冷言冷语叮嘱他要好好善待小媳妇,又忍不住絮絮叨叨了一些增强功法的窍门。君不封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舍,心中同样惘然,但挽留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林声竹不会留下来。
想了想,他大力拥抱了林声竹,“以后常来巴陵。”
林声竹冷哼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着那对怨侣的身影越走越远,解萦以为好热闹的大哥会就此消极一阵,却见他笑眯眯走到自己身边。这时她的腹部已然隆起,明白大哥想抱着自己兜圈的意图,最后只能和他亲昵地贴贴额头,笑眯眯地细声问他缘何如此高兴。
“和你成亲时,虽然有晏宁他们在身边,可心里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毕竟在场的人对咱们都不算知根知底。丫头,现在和你说这话,你可别生我气,其实那时我还挺希望……有知道咱俩关系的人跳出来反对咱们的婚事。”
“你!”
“阿萦,先别生气,听大哥说完。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捣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宣誓,我偏要和你成亲。我君不封往后就要堕入魔道禽兽不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惜咱们这亲成得太顺利,零星几个闹事的都被你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我白白想了一出又一出折子戏,最后一句也没用上。”他笑得羞涩,解萦提着裙摆追着踢他,他笑着躲,还是快乐,“我没想到声竹会祝福我们,真的,我没想到……我以为他会是最不耻咱们的。”
他正了正神色,“结果连他也祝福了咱俩的婚事……唉,怎么说呢,这个想法若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打死自己。可现在我就觉得,咱俩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包括我比你大很多岁也是,早来一点,就多了解一点人生疾苦,这样等你遇到我的那天,我就可以保护着你,让你多吃点甜,少尝些苦……唉这大白天的,好端端的小丫头哭什么?来,大哥给你擦擦。”
“臭大哥,野腔野调的,嘴里没一句实在话。”解萦敲了他一记,转身就走,君不封委屈地揉着头,“我说的明明是大实话。”解萦心知大哥根本不懂自己适才这一番话杀伤力有多大,她扭过头,眼波横飞,“哼,那我破天荒地允许你每天都对我这么说。”
“那是自然!”他追上前,笑得一脸憨傻。
夫妻俩的生活重归平静。晏宁依然每日前来问诊,解萦身上的蛊毒俨然有爆发的征兆,但奇怪的是,即便在母体恁般瘦弱的情况下,腹中骨rou依然茁壮生长。君不封看不透此中辛密,万花师兄妹则见怪不怪,君不封听不懂他俩嘴里的行话,索性不问。战区大捷的消息不断传来,日子也偷偷溜到了年底。他眼睁睁看着解萦的身体一天天地弱下去,最后萎靡在床,全靠他伺候。
解萦四肢浮肿,君不封守在床边,为她按摩身体,舒筋活络。虽然对自己的情况早有预期,真到了连自理都难以维持的程度,大哥照顾她,解萦反倒生闷气。君不封与妻子相知相伴多年,又哪里看不出她情绪的微妙变化,委实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没被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