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还挺忙的,来来回回的人出来进去,有偷鸡摸狗的嫌疑人也有像九娣这样带着孩子来登记领粮票的,乱哄哄,像个菜市场。
九娣被安排在一条长凳上坐了半天,她能坐住小孩坐不住,一会儿就哭起来,这么久,小孩子也该饿了困了。
警察同志,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去小孩闹人啊九娣几次起来叫住过往的警察,但都没人搭理她,她不知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前面敞着的大门,她觉得自己这时候抱起孩子冲出去都不会有人拦住她。
正当她这么计划时,门口又乱起来,熟悉的脸又撞入视线那人不是葛丽思吗?
凭什么抓我?!放开我!你们这些背叛革命的东西!
不止有她,还有好几个妇女都被警察带了进来,她们穿着艳丽的玫瑰红裙子,胸口别着白玫瑰,手里的抗议牌子早被人踩在脚底下,九娣歪着头去看,上面几个字还是很清楚
自由党不亡!自由不亡!
请把自由还给人民!我们不相信!
坚决反对历史倒退!反对极权!
女性觉醒!女性不做生育奴隶!
九娣看得出警察好像也认识他们,一个个都叫得上名字,下手也不算太狠,只是推来搡去教训人。
在旁边上手铐的几个女警还耐心劝导:哎呀好了好了,别闹了,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个人还出来折腾!粮票都领了吗?病毒疫苗都打了吗?出来也不带个口罩!你们这么到处跑不怕传染吗?还是怕你们自由党的名声还不够臭?!
呸! 一个女人跳起来,虽然没法袭警,但表情好像已经把警察吞了一样:你还不是以前被男人打,不是我们新派逼那个渣男离了婚,把你从苦海里救出来,你早就被打死了!现在你倒成了人民警察,你他妈都不能保护你自己,还能保护人民?
喂喂,你嘴巴放干净点!
还有你!女人不客气地冲另一个女警叫嚣:以前你可是在自由党里最积极的反对男权反对霸权的,还要选委员,还记得你当时拉选票跟姐妹们发的誓吗?你说只要你有能力,你肯定会保护女性,不让女性再给人当牲口!现在反倒好了,你是有能力了,倒也是骑到人民头上不管我们女的了!
你别血口喷人!谁骑在人民头上?叫你戴口罩不是为了你好?你是人民,其他人都不是人民?
就是,女的怎么了?女的不该跟男的一样遵纪守法吗?就你们这种极端女权早晚把我们女人好名声都给败坏了!
葛丽思反倒冷笑: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贱啊,我们女人好名声?谁给的?你给的?还是男人眼里的好牲口啊?!
葛丽思!你不要得寸进尺!现在你打听一下,哪个不知道现在新开的交配场都是你的主意?你让大伙儿都钻箱子去交配,是你先不把人当人的!
谁说那是交配场?!你不懂不要乱扣帽子!我让人去做爱不是让人去交配,只有牲口才就知道交配!
你别张口闭口就知道牲口,牲口怎么了?牲口起码活下来了,当人都得玫瑰病死了就好了?你们自由党就是害人不偿命!
九娣听着耳边叫骂不断,虽内容有些耳熟,可她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抱起孩子,逮住个最乱的时机就往外冲。
可这逃跑的路线选得不大好,正好暴露在葛丽思视线内,她一怔,叫出来:九娣!你怎么在这?!
这一嗓子放在别时别处肯定无事,但唯独此时此地,办公厅的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洛格正跟着杜如松来西区警察局检查居民身份信息,几个人都在里面办公室说话。
没想到,那边大厅却闹起来。
乔吉立即起身,欠了欠,一面说抱歉一面拉开门吩咐底下人。
洛格站在墙边,隔着百叶窗往外看了一眼,忽然,虚起眼睛来,瞳孔微微紧缩,脸上的线条神经性地抽搐了一下。
这变化太细微,谁也没注意到,直到乔吉回身又把门关上。
总有刁民要闹事。
杜如松笑:听说了,解放区总有那么几个人要反动,你可受累了。
应该的应该的,不管世道怎么变,有些人总是要反动。
嗯,不错,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政府为老百姓做事,总要动几个人的蛋糕,惹几个人不高兴,咱不求全天下人都喜欢,只求有识之士能理解就好。
乔吉忙点头,他自身也有所体会,从自由党时代他险些被揪出去枪毙,死里逃生,只好隐名埋姓躲起来当个工人,乖乖娶妻生子可现在,大局已变,以魏德为首的自由党明显丧失战斗Jing神、早被人控制,委员更迭,杜如松接管西区安保,安全部全面介入人口调查,乔吉就知道自己的时代又回来了。
然后,他仗着自己跟杜如松的关系,很快也填补了西区警察局局长这一空位。
那个女人洛格的手指指在玻璃上,回头跟乔吉说:我们认识。
乔吉吓了一跳,当是说自己警局的人,这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