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彻放在后院上的心思远比不上边关,他为当今天子兄长戍守边疆,自当尽心竭力,每日晨起都先去巡视军营,Cao练兵马,处理探子带回的漠北游牧动向,有时事忙便住在军营,平日回来后已经是午后,索性到后院里走一圈…他府里后院妾侍众多,有时自己也想不起来。
看到谁来了兴致,便定了晚上侍寝。王妃不管事,后院里的就各显神通。
百里彻走到花园亭榭深处,便闻古筝声悠远传来。
“你说谁在那边?”百里彻懒散问道。
身边进宝小厮躬身:“这小的哪知道。”
“猜猜吧。”百里彻勾起唇角随意道。
“大约是哪位佳主吧…绾翠绾琉他们?”进宝地位说起来可比后院这些妾侍矜贵,没有子嗣的玩意,哪比得上他在王爷面前得脸?王爷既然让他猜了,进宝话里也没有多余的恭敬。
“你猜的倒是越发准了。”百里彻抚掌笑道。
绾翠绾琉是对双胞胎,长烟在平妾里算是受宠的,除了他就是这对双胞胎。
这对双胞胎生得一般模样,颜色甚佳,标致风情心意相通,动一个另一个也会有感觉,哥哥温驯可人,弟弟娇憨乖巧,最会讨巧卖乖,是陇西富商家送来的记在嫡母名下的妾生子,为了让自己照拂一下他家途经漠北的一条商路马队。
每年进账几千万两,是他们一整枝家族大半收入来源。
他早已跟皇兄上书臣表过,把暗地里的好处上缴国库,按理说强强联手,珠联璧合的事,这对双儿的家族与镇北王府搭上线的意义远大于他们这对双生的存在意义…
不过这对兄弟争宠心太强,小心思转个没完,给了脸就敢往上爬,平妾里掐了尖就琢磨着贵妾,贵妾不够还有侧妃呢,也不想想自己配么?他自皇宫长大,这点小心思看得清楚,也懒得费时间去教训一个妾,每次冷几月了事。
但毕竟年轻貌美,身子柔顺,上赶着来讨好也能复宠。
百里彻信步走过去,沿着观景小径走上莲池中间的湖心八角宫亭,四周放下淡蓝色幔帐,里面身影隐隐绰绰透了出来。
龙涎香清冷泠冽袅袅升起。
“大冷天怎在这坐着?”进宝打帘请百里彻进去,百里彻随口问道。
“王爷!”
“王爷。”绾翠绾琉一坐在主位上拨动琴弦,一坐下首位置上单手托腮颦眉面带忧色,听到他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同时转身,露出欣喜笑意,站起身来。
进宝心道,演的还挺好…
漠北过冬的粮草已到,百里彻心情甚好,看出也不揭破,大马金刀坐到主位上,抬起下颚道:“在弹琴?”?
绾翠绾琉俯身行礼,哥哥绾翠最先跪在百里彻脚下,垂首闷声道:“是王爷,妾身与弟弟这段时间闭门思过,已经知错了。”
什么错来着?百里彻都忘了,挑眉望向进宝,进宝迅速低声道:“您书房里伺候的那个碧桃,上次冲撞了两位佳主,差点被两位佳主拖出去发卖。”
百里彻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件事,碧桃也是个双,妍丽清纯,又守本份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有几日宠着那碧桃,恰好那段时间绾翠绾琉最得宠,得了颜色连这种事都敢做,好像碧桃躺了两三个月才能下床吧?
百里彻挑眉,美则美矣,却是蛇蝎心肠,空有一具皮囊。
绾翠绾琉不知百里彻所想,绾翠心里暗恨进宝多嘴,双眸迅速染上盈盈水雾,指尖轻勾着百里彻衣摆怯声道:“妾身和弟弟真的知错了。”
“妾身也知错了。”绾琉也乖乖跪在百里彻另一侧脚下。
“下次还敢再犯么?”百里彻勾勾食指,绾翠膝行过来,将头伏在百里彻膝上。
“不敢了,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盼王爷偶尔垂怜我们再无所求。”绾翠情真意切道。
“是,妾和哥哥一定和其他院的哥哥好生服侍王爷,再不敢无礼了。”绾琉也轻声道。
进宝也不在乎绾翠绾琉的小心思,自觉戏看够了,垂首微笑倒退着压轻脚步出去。
绾翠最是明白王爷性子的人,当即垂首好一阵撒娇卖痴,百里彻笑着揉揉绾翠白嫩雪颊,绾翠驯服小鹿似的蹭蹭,双眸水盈盈的。
“啪啪啪!”百里彻迅疾赏了绾翠三个耳光,绾翠雪颊几乎是瞬间就浮肿起指痕,红肿着像春日桃花堆砌玉屑。
“啊!王爷。”绾翠跪坐在地,发间金簪被打得斜飞出去,“当啷”一声清脆坠地,绾翠下意识的掩住面颊,双眸水蒙蒙含情怨尤,欲语还休,尚带三分委屈。
百里彻并不吃他这套,只冷漠皱眉道:”谁准你带簪子的?当真贱婢。“
绾翠愕然,随即紧张起来,他还以为王爷是在记恨他们责打碧桃,怎想得转到金簪上去了…他们妾侍是没资格带发簪、扶摇的,他们也是家里有些本钱,商队捎来的年节礼,没留心就带上了。
绾琉带着与哥哥一样的金簪,斜插在青丝间,见王爷视线转过来,下意识掩住头上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