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宫内,太后让飞星取来热水和药膏为陆晗蕊清理脸上的伤口。
陆晗蕊头一遭来慈宁宫,肃静和雅,殿内的陈设器具华丽而陈旧,泛着经年的光泽,一踏入殿内,便觉察出隐隐的庄重,不敢造次。
在这么庄重沉郁的殿内,太后的座上却搁着一个竹篾编的笸箩,里面散放着些针线,旁边还有一个琉璃茶壶,想是在窑子里烧坏的,花纹深浅不一。
碟子里还放着一半未嗑完的瓜子松仁,那翻炒的焦香味细细一闻还挺勾人,想必炒时放了不少的蜂蜜。
陆晗蕊坐在圆凳上,眼珠悄悄地转着,任飞星姑姑给她擦干血迹,再涂抹上药膏。
太后坐下后就拿起笸箩里的绣面细细看着,看了一会儿,便笨手笨脚地绣起来,绣几针,放下,抓一把松子嗑半天,喝两口茶,再拿起绣活。
陆晗蕊就看着她碟子里的松仁和瓜子渐渐少了,那诱人的焦香味儿也跑了。
飞星瞧她眼睛里恨不得长出一双手和一张嘴,忍不住笑了笑,将药膏收好,让宫女取过一盆干净的水净了净手,再转身去找太后,低语了几句。
太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爽朗,冲陆晗蕊招招手:“过来过来,饿了?”
陆晗蕊起身,小步挪到太后跟前,不知该说什么,太后就抓了一把瓜子和松仁塞进她手里:“喜欢你就开口。”
“小奴谢过太后。”陆晗蕊抓紧了手中的瓜子松仁,轻声道谢。
飞星给她搬过一个圆凳,陆晗蕊看看太后,见她点头,才小心坐好,松开手掌,一手捧着,一手拿起一粒饱满的瓜子仁,放在贝齿间轻轻一嗑。
啪叽!
瓜子壳脆生裂开,瓜子仁几乎是蹦到了她嘴巴里,一嚼,口齿生香,忍不住又拿起一粒,啪叽啪叽啪叽地嗑了起来。
太后在紫禁城二十余年,从未见过有这样招人喜欢的女子,看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又一边忍不住暗暗打量她。
是陆寒江的模样,却不是他的性子。
想不到陆寒江也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她原以为他的子女如他一般,翩然若仙,刻苦己身呢。
那个连笑也带着几许清冷的男子,是如何有这样微微一笑都像盛了蜜的女儿?
这二十多年,她实在是错过了太多。
“你的父亲……”
“太后,请用些茶,瓜子吃多了上火。”飞星见太后神色不对,忙将茶递了过去。
太后回过神,接过茶轻啜两口,笑笑:“幸亏飞星你体贴,哀家这舌头真有些疼了。”
飞星回道:“奴才这就命人传太医过来。”
太后放下茶盏,轻轻点头,陆晗蕊犹豫着要不要放下手中的瓜子,太后都上火了,她在她跟前这么嗑,怕是有些不厚道。
太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你年纪还小,牙口好,接着吃。”
陆晗蕊抿了抿唇,抵不住焦香,又埋头认真地嗑起来,但又怕声音太大,只得压得低低的,愈发像一只埋着头的小鹌鹑。
“太后,乾清宫吴用求见。”殿外的太监进来通报。
太后微微直起身子,拿起笸箩里的绣活:“叫他进来吧。”
陆晗蕊小声地嗑着瓜子,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吴用进了殿,小跑上前,笑呵呵地给太后行礼请安,还极快地瞥了一眼陆晗蕊,笑道:“太后娘娘,皇上托奴才前来谢恩!”
太后拿起绣活,粗粗来了两针,还递给陆晗蕊瞧瞧:“慈母手中线,皇帝身上衣,嗐!哀家不擅绣活,做衣服不成,绣个荷包还是能成的。”
吴用不由笑了笑,这个打算绣给皇上的荷包,太后约莫绣了……三四年了。
“诶?皇上喜欢哀家给他送的礼物吗?”
太后话锋一转,看着吴用问道。
吴用看看陆晗蕊,觉得有些牙疼,磨蹭说道:“啊……皇上挺喜欢的,叫那晚玉姑娘在书房里伺候呢。”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手中的绣活:“那晚玉可是十分的知情知趣,虽不是官家女子,但也是良家民籍,哀家可是千挑万选的。”
啪——叽——
陆晗蕊嗑瓜子的声音明显顿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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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饿了,我要去买瓜子了。
朕很生气!朕不快乐!
太后都这般说了,吴用更得殷勤地听着,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回去的路上,吴用不由感叹起来,太后对这个晗蕊姑娘倒是格外不一般,又是赦免贱籍,又是“借”去慈宁宫,嘿,还赐座,许她在跟前嗑瓜子。
真稀奇。
太后对后宫里头那些相伴数年的妃嫔们都不见得这般亲近呢!
到了乾清宫,吴用径直去了西暖阁的书房,远远的就见那个太后千挑万选、知情知趣的晚玉候在门外,她眼尖,隔老远就瞧见了吴用。
吴用笑着上前,跟她打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