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周末舒虞都在我家。连上天都垂怜,给我好运,没有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打扰我和舒虞。这间屋子,整四十八小时,只有我和他。
我给他做饭,我给他涂药,我和他坐在同一张沙发,说有的没的谈天话。他会抱着我过去当摆设的靠枕,下巴抵着,聚Jing会神看电视。好笑或无聊桥段,在舒虞这里一律平等,他仅凭心情施舍笑意。
舒虞是个不怎么爱笑的小朋友,仿佛从小小个子的时候就攒着不快乐。我们彼此的肩膀隔两个拳头,我默默观察他,想起我第一次见到的舒虞。他用Jing致与冷漠划楚河汉界,把别人都统统赶走,又让别人纷纷倾心。我就是其中之一。
在遇见舒虞之前,我从未想过我的理想型是一只小天鹅,水晶的,白瓷的,无论哪种材质,他都无暇又冷冰冰。我爱上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冷物么,可我看到舒虞笑了。舒虞唇上有唇珠,是他吻了一颗小美人鱼的珍珠。美人鱼的珍珠是拿眼泪换的,那我宁愿舒虞笑。我不想他变成泡沫消失掉。
原来我没有什么理想型,舒虞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我脑袋里装了好多好多画面。我像松鼠拾一颗颗松果,我已经抱得满怀都是,可仍旧贪心,既舍不得这个又舍不得那个。我应该也在家里装摄像头,客厅、餐桌、次卧、一切舒虞会出现的地方,这样我们之间每一刻的相处都被记录,我不必再惶恐还有遗漏。
可两天就是两天,周末也因此弥足珍贵。我和所有不想上班的人心情一样,可我是因为舒虞要离开我。
他的脚好多了,明天周一他要去上课,我要去上班。我们住在平行世界概念下相同又不同的十八层,因为上天漫不经心而给的美丽错误,我们才短暂相拥。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他这次为什么没有看懂我的表情!
我在难过,我在疯狂啊!
舒虞让我生气又难过,我得意忘形过了头,忘了小天鹅从不属于我,尽管他会笑,不代表他不会让人伤心。
他看了我,手里提着他装衣服的袋子,就像上次他提走一袋垃圾。
“我走了。”
他对我点点头,和我说谢谢,然后坚定不移离开了我。
家又是我一个人的家了,但一切都还保持着舒虞在这里的样子,他喝过的水杯,他叠得没那么整齐的被子,他的气息。可舒虞连洗碗机也不喜欢了,自然不爱我。我在收拾,收拾所有他用过的东西,我把它们都密封装好,它们是我爱情的罪证,是舒虞给予我伤心的纪念品。
可我又在心里找借口,我只是收起来,然后去挑选更合适小天鹅的家具,幻想他下一次来住。
我收拾了很久,到晚上八点五十五的闹钟,它提醒我要去看舒虞了。我头一次犹豫。我依然很爱他,可难道因为他伤了我的心,所以我要幻想里去强jian他吗。我可以一百次地想强jian他,但不应该在伤心的时候。
手机响了。
我一开始错听成重复的闹钟,可竟然是舒虞打给我。
我愣了下,赶紧接通。
“舒虞?”
一开始他没有说话,很快他声音泄露害怕。
“楼擎,楼擎……”
我慌了,拖鞋差点绊倒我,我不管不顾冲去外头。
“舒虞怎么了?我马上过来!”
我很慌,可语气要镇定,因为舒虞需要我。
“楼擎,你快过来,你快点过来!”
舒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敲响了他家门,马上的,舒虞从里面把门开了。他的脚本来快要好了,可因为此刻的害怕,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受折磨。
我抓住舒虞的手腕,把他藏在我的身后,眼神戒备地看向四周。
舒虞的手指紧紧地抠在我的胳膊上,不用看一定掐出了印子。我好愤怒,为那个让舒虞害怕的存在,我的是非观里舒虞就是可以做施害者但不可以做被害人。
愤怒与害怕让舒虞的嗓音颤抖,他张了好几次口,才对我说道。
“楼擎,有人在我卧室装摄像头……偷窥我。”
我谴责的十恶不赦的恶人是我自己。
脑袋嗡嗡响,舒虞无心的,但是他让我的心做了广岛,投下惩罚我罪行的原子弹。我甚至不敢伤心难过,因为那样我就供认不讳,脑海里我疯狂在想脱罪的理由,可现实里我怔怔地被舒虞拉去他的卧室。
舒虞咬牙切齿。
“就是这个。”
当我目光看向他手指所指方向,狂喜骤然笼罩了我。那不是我装的那个摄像头。但我又立刻反应过来,我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狗一样愤怒。我的爱巢被别的野狗留下了肮脏尿ye,它堂而皇之昭示着我的疏忽与无能。
我要打断那只狗的牙齿。我把摄像头砸得粉碎。我依然暴怒未消。
我穿着衬衫和居家裤,我在舒虞面前表现出我是疯子,舒虞吓到了,我抱歉又内疚,但他沉默了许久,还是选择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