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冶做了个旖旎的梦,将醒未醒时,那徘徊在骨子里的酥麻畅快和饱食餍足久久未散,云里雾里,齿颊留香。
许是梦里翻来覆去,把力气用光了,胳膊竟然沉得抬不起来。
席冶心下一沉,登时清醒过来,凌厉的目光迅速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楞在当场。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坑底,身上压着不下十几块脸盆大的石头,砸得他满身是血。
连他那张变身之后如花似玉的脸上都挂着冻住的血痕。
看这些伤的情况,大约是在转化成beta之前砸的——不然没有Alpha的凝血能力,他早就失血过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那人用心不可谓不险恶,下这么毒的手。
一摸后腰,果然,他的格洛克43不见了。
可是票子还在。
奇怪。
刺骨的北风正卷着干瘪的枯枝落叶在头顶刮过,又吹下来零零星星的土灰石子,呛得席冶打了个连环嚏。
眼中光芒渐冷,回味无穷的旖旎也被彻底吹了个干净。
他正了正衣襟,起身时扑簌簌的杂草颤颤抖落。
然后。
一手迅速下滑,抓住了飞快掉落的裤子。
莫名其妙往下一看。
涔涔冷汗瞬间渗透内衫,吹了个叮里哐当透心凉。
那吃饱餍足又被冻得有些发红的物件,正大咧咧地袒露在北风里,还有些不知名的ye体干涸后,留着各种痕迹糊在那片黑硬杂乱的草丛上……应有尽有。
迅速左右环顾无人,他立刻把挂件敛了回去,这才发现连裤子拉链都扯坏了。
是一场愉快又略带激烈的双向合作,也说不定?
……
哎。
低头掐住眉心用力地捏。
不行,这个药的副作用越来越大,以前只是昏睡不醒,现在居然变成会坏事。
他是整个队最早试药的,从半年前开始,服药后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假如其他人今后也会出现这些症状,就很不妙了……
至此,他也不怪被人推到坑底还用石头砸。那人抢了他的格洛克,没杀了他或者没收作案工具已经是大善人。
席冶揪了揪身上肥大空旷的棉袄,扯下衣摆把敞着门的拉链遮住,又将变身后长了一截的袖口裤腿重新扎好,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抬着胳膊左右闻了闻——除了自己alpha时的信息素,没有任何Omega的味道。
可假如真的那样交缠过,不可能没沾上。
他对自己的信息素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更何况,那种情形下信息素一定失控,alpha都跟一头一心想着标记领地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猜想,呼啸的狂风暂时喘了口气,于是一股熟悉的信息素便悠悠飘过来。
但是真的只有他自己。
席冶再叹口气。
不远处的枯枝上还挂了半件破碎的衣裳。
一看就知道是内衫的料子,在灰色的清晨里,仿佛白得刺眼。
此时此刻,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席冶已经别无他法:头一次打扰,什么都不求,只求过去的我别那么禽兽,标记了人家。
耽误别人,更耽误自己一辈子……
深冬shi冷的晨雾抢在阳光到达前,先聚起了一片萧瑟寂静的灰海。只有几只初醒的苏翠立在枝头,翘着短短的尾羽,探头探脑地往下看,注视着底下人的动作。
席冶把沾了血的外套烧掉,离开森林前,又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般把那块布解了下来揣进怀里。
他缩起了肩膀,把脸埋进勉强竖着的领子里。尽管那领子软趴趴的根本戳不起来。
仿佛一滴水,无声无息地滑进了人海里。
佝偻的身躯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每个人都恨不得把鼻尖都埋进下巴里,能藏多少就藏多少。
四处都是灰黑斑驳的围墙,土黄坑洼的道路,连扬尘都还没苏醒。
拎着水桶的行人步履匆匆,交织如梭,拖在地上的脚步声像一种怪异的低频底噪,为疲倦的清晨伴着奏。
只有挤挨的铁桶相互碰撞,叮叮当当。
在七点开工前,居民供水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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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中央的一处灰头土脸的厂房里,斑驳掉色的红砖墙上隐隐约约能见到几个褪了色的黄色大字:
西四青保所。
淡得仿佛马上就要融在一场场素白的雪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墙缝之中。
保护所周围足足站了一圈士兵,十步一哨,个个面无表情,荷枪实弹。在这个人力极度稀缺的国度显得格外奢侈。
这种兵和前线打仗的alpha不一样,都由beta担任。
也对,谁敢把守卫Omega保护所的职责交给一群alpha呢,这与狼保护羊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