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的灵魂像是被关在一个闷热封闭的容器里,他几乎能感受到时间的具现。那如同细软的星沙般缠绵的光Yin,一寸一寸切割在他疲惫的灵魂。
涅盘花,名承上古神兽凤凰浴火重生之意,寓意着重生。从古至今,无数人寻求秘法,欲求得长久的生命。可怜荒垄穷泉骨,如若枯骨化泥,又有谁知你生前身后事。然而涅盘之事必有痛苦与代价。沈行舟被温养的灵魂,在时空幻觉中一次次打磨,那虚拟的rou身或是在风沙中捣碎成泥,或者如春日冰河融化消解。凡事痛苦之觉,全都加之于沈行舟的灵魂上。
从荒蛮偷来的时间,到未来不曾经受的岁月,全都化成铁水,沾着锈与泥被煅成长剑,直直捅入沈行舟的心脏,他连泪都流不出来。涅盘的凤火灼烧着他的内脏,他的肺融化成血水,他无法呼吸。
沈行舟太痛苦了,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一遍遍祈求业火带走他的灵魂,最好灼伤烧成灰,让灵魂再也不能凝聚成人形,他疼,哪里都痛。
顾九棠的涅盘花每温养一丝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就更被钉入刺痛一分。他疼痛到几乎感受不到痛。他看着师弟一天天一日日,因为自己复活在望,而越来越快乐的笑容,他心底的莫名怨恨就增加一分。
顾九棠哪知涅盘花的痛苦,他贴着师兄的尸体低低絮语,低声诉说自己的欲念。沈行舟的灵魂在颤栗,因为顾九棠每一句耳语都让他的鼓膜震动,微小的颤动也造成了他巨大的疼痛,更何况时有时无的爱抚和强暴。
沈行舟的灵魂却几乎泣血,他的好师弟哪知道自己的灵魂被撕扯折磨。除了无尽的痛苦,涅盘花将人间情爱一股脑塞还沈行舟的心脏。一时,贫贱百事,困苦哀泣,疯癫求爱,爱恨不得,他大哭大笑,坚持不住想直接遁入空门割了七情六欲,他受不了了,为何复活的代价如此高昂,他快坚持不住了。
一年的时间黏腻流淌过残破的躯壳,沈行舟的灵魂如同残破的败柳,他想,为何我还不能去死呢?却清晰感受他自己的灵魂被死死钉住,尸体慢慢和灵魂重叠,流浪混沌的灵魂回归到残破的尸体。
随着顾九棠把还魂丸喂下沈行舟的尸体,一年的折磨宣告终结,沈行舟的魂魄因涅盘花的作用完全归位rou身。
一刹间,极北雪巅的冰川滴落成水,河涧的寒冰因松动发出难忍的磋磨声,雪山颠莲花坐台旁,一小片氤氲着温热水汽的土壤,悄悄生长出玉白的花苞。山顶冷风猎猎,花苞一瞬间爆开,细密的花蕊如同孢子四散,细密小点莹莹细闪如同鬼火,恰似业火片片,一瞬间点燃深夜的雪山。连绵百里的雪山被细蕊的光点燃,凤淮准搏动佛珠的手指顿了顿,倏地睁开双眼,用指腹轻捻一丝莹润的细粉。他挥袖断了冷冽的风,悲悯地望向南方。
「沈行舟,可怜你再入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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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舟的灵魂被涅盘花安抚着,慢慢忘记了钻心的疼痛,他平静下来,心跳渐渐有力,全身的血ye开始流淌,生命力渐渐回复。
顾九棠跪坐在他师兄的尸体前,几乎虔诚的等待他的“幸福”复活。他好快乐,他的师兄就要回来了。
沈行舟的慢慢睁开眼,看着视线中的因激动而面色chao红师弟,疲倦的又一次闭上了眼。
“师兄,睁眼,别闭眼睛,我知道你完整的回来了。”顾九棠跪坐在玉棺上,抱着沈行舟的肩膀,一只手一直玩弄师兄的发梢。沈行舟沉默了一会,但还是睁开眼对视。
“嗯。我复活了,师弟。”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这个现实。“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顾九棠。”
顾九棠被质问,也愣了一下,他赶紧收起自己的激动表情,又变成几乎面无表情的样子:“师兄,我能感受到人类的情感了,我也原谅你背叛我了。”顾九棠低头,让师兄的发烧轻轻划过自己的手心,“从今天开始,我允许你当我的妻子。往事如烟,从此我们去做寻常夫妻会做的事。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爱。你虽是魔教罪人,曾经联合左昭诘背叛我,但也已身死一次,算是赔了我的罪。因我爱你,便可原谅你,余生漫漫,你就这样,陪在我身边吧。”
顾九棠还是没绷住嘴角,微微上翘,暗示着主人的好心情。他根本就不认为师兄会拒绝他。师兄必然是深爱着自己的。既然相爱,何必再折腾,早日共赴巫山云雨,享受相爱带来的快乐,人生短暂,他要多多品尝有心和感情后的甜头。
师兄他以前背叛自己,多少是有些求爱不得的怨气在里面的吧。可能怨恨我不回应他的爱?所以才会背叛我?而如今尘埃落定,一切都归零,以师兄绵软顺从的性子,也必不会拒绝我的吧。更何况,他武功已被废,沈家又不喜他,天大地大,他早已无处可去。想世间爱他的只有我一人,他又怎会离我而去呢?
沈行舟听了他师弟的一番话后,笑的有些难看。当初,为了避免顾九棠再步左勾吴的后尘,他和左昭诘倾尽全力密谋夺顾九棠的教主之位。一方面要尽力避免,左勾吴发现他们的密谋,另一方面,还要考虑,万一计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