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看似只有一个,实际上是由无数个小小的世界组成的。待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们看不到其他世界发生的事,便以为整个天地就是自己眼中所看到的。而我有幸在17岁时离开了第一个世界迈进了第二世界,看到了全新的天地。我也曾为跳入我眼中的事物眼花缭乱过,但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了每个世界的相同。虽然天差地别,骨子里却流着同样的血脉。等到我看明白了以后,我又恢复成了以前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模样。可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无法像以前一样看谁不顺眼就领着一大帮子人去干。这是个法治的社会,凡事都要讲道理不是吗?
有时候,我也怀念过以前的生活,毕竟我在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小镇上呆了十七年,而我来到穆家还不到十年。两者连时间上的抵消都抵消不了。但是我明白自己不会再回去了,毕竟穆家那么有钱,我又不是傻的,现在回到那个垃圾场是要去乞讨吗?或许以前那个老房子也被哪里来的乞丐给霸占了吧。
只是有时候我会回想起以前的事,人是活在记忆里的动物,这句话是谁说的呢,如果不记得了就干脆当做自己说的吧。我偶尔会想起自己像屎一样的青春,因为我就出生在一座屎一样的小镇上。当我和周云重逢后我回想起来的事就更多了。
十七岁前我一直待在一座色调Yin暗的小镇上。小镇不大,半个小时就能游览光全部的建筑物。但是想要摸清每条巷子和暗道,不住个十天八天是摸不到门路的。因为这里是个群魔乱舞的法外之地。每个城市总有这么两个地方。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在那一边,没有出路的垃圾在这一边。他们在阳光下,我们在黑暗里。而我在十七岁以前也是一名合格的垃圾,只是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这一切都要怪出生,怪不了出生,至少还能怪一下自己的老爸,他是垃圾中的垃圾。
我记忆中的家乡是街道旁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我记忆中的青春则是一大群学生在课间发出哇啦哇啦的吵闹声堪比菜市场。当然,这些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不好的回忆,尤其是我混的还不错的情况下,某种意义上那算得上是我生命中的巅峰时刻。唯一的遗憾就是看得到碰不着的周路。
周路这人是我执着了三年的执念,为了什么?我诚实,就是为了他的身子。当我看到他一人打三人,打到最后只剩他一个浑身是血地站在地上时我内心就有些蠢蠢欲动了。而当他抬起那双猩红似的双眼凶狠地看着我时,这份执念就种下了——总有一天我要打断他的双腿,让他趴在地上发出最后一声孤狼的哀鸣。我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全身紧绷,就等着那头恶狼扑上来一口咬断我的喉咙。但是那时他却离开了,留下一个威慑的眼神后转过身坦荡荡地离开了。不知道是看不起我们这边的人还是畏惧撤退。
我身后的小杨跳出来骂他胆小鬼,这时候他已经一个人走远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然后回过头给了小杨一个你自己懂得的白眼。
小杨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也明白自己刚才躲在我身后是有多丢人:“兰姐,你看那家伙多嚣张,你刚才都不出手帮我们!”
我再次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听过孤狼这个名字不?”
“这我当然听过了……”小杨正想反问一句谁没听过,猛然间白了一整张脸,“那、那男的就是孤狼?”
孤狼这称号虽然中二了点,但用来形容周路十分恰当。他总是独来独往、人冷、话少、手段狠。周路向来不打对自己不利的仗,但如果被他逮到了弱点,他就会趁机一口咬死敌人。这一点我和他一样,不是必要的仗最好少打,拳脚无眼,一受伤就是一大笔医药费,万一挂掉了就太不值了。
我看着意识到自己得罪错了人的小杨,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孤狼就是隔壁班的周路,记住了以后不要去找他麻烦。我可不想和他对上。”
小杨接受得勉为其难:“……难道你也打不过他?”
这一点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和周路交过手,我也并不在意别人会看低我,所以我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打不过。”
小杨终于焉了气,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找过周路的麻烦,连路上偶然遇到都是绕着走的。
我从来没有和周路交过手,最后他用刀子捅我的那次,我没有防备。那一天我坐在自己教室的位置上吃薯片看漫画,他直接闯进教室捅了我一刀。然后握着滴血的小刀逃跑了。我眼前发黑听着教室里同学的尖叫声倒在了地上。在意识消失之前我发誓只要我死不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周路那个疯子。但当我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之后,我才得知周云自杀了,周路也进了牢房。周路进牢房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顺带杀了自己的老爸。不过周云自杀八成是跟我脱不了什么关系的。知道周云死后,我就不打算找周路复仇了。我想那头孤狼可能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上,所以他决定解决掉一切的源头。周路仇恨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他爸爸。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