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掉眼角的泪,祁澜那段话却是让她放下了心。
且不说莫生会不会先察觉到那人不是她,在那人向莫生邀欢的那一刻,已然暴露了身份。可祁澜既得到那般回复,定是她派去的人已被莫生他们换掉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逃出去。
这几面环墙,唯一的出口只有祁澜才有办法出入。她现在唯有寄希望于莫生,希望他能找到自己被关的地方救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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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百官身穿朝服,齐集紫宸殿。久久未有后续的削藩之事再次被提上日程。
卫将军傅陶建议道:“古来分封诸侯,是为藩卫王室。今明王封地在凤都临城,非扞城之义。明王虽年幼,但在其位谋其政。既身兼藩卫之责,留于临城实在不妥。微臣以为雍州北枕千山,南带渭水,东望京兆,西扼秦陇,将雍州作为明王封地再好不过。”
傅陶此言一出,众臣纷纷道好。
傅陶乃女皇亲信,她的话无疑是女皇祁谦琹的意思。
女皇眼角含笑,微微点头,笑问道:“不知朕的大皇女对此事是何看法?”
“儿臣也同意傅将军的话。”祁澜的赞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只有女皇一脸淡然,似乎早就知道了祁澜的决定。
不过祁澜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此事可暂且缓上一缓。儿臣微服出巡时,曾看见不少衣衫褴褛之人。上前一打听才知襄州、峡州以西四月不曾下雨,不少百姓不得粮食没力气劳作只好沿路乞讨北上凤都。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梅尚书,可有此事?”
祁澜将这事捅了出去,梅迹就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她身子一抖,瓮声道:“回禀陛下,确……确有此事……”
“梅尚书朕怜你中年丧女,其他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女皇将手边奏折狠狠砸向梅迹,“若是大皇女今日不提,梅尚书还要瞒朕到几时!信不信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说不出话!朕看你们这些官是越做越回去了。”
“微臣不敢,只是……只是……”
“陛下请息怒。此事微臣也知晓。并非梅尚书拒不上报,梅尚书已命水部郎中想办法凿池引水开沟洫,欲控制灾情后再上报朝廷。”
一向沉默的左相颐素卿开口说道。
颐素卿乃是宜妃嫡姐,宜妃虽为男子却与这颐素卿像了七分。同样不染纤尘的白皙肌肤,颐素卿的眼神较为沉静。而宜妃眉目流转间顾盼生姿,多了几份勾人心魄的媚艳。
颐素卿虽官拜宰相,一向沉默寡言。若是不了解她,还以为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儿。可是官场上哪有那么干净的人,颐素卿的野心某些人Jing哪会不知。只是你也装,我也装罢了。
“敢问颐相,灾情是否有所好转呢?若不得好转,某些人拒不上报耽误的可是百姓们的性命!何人能承担?”
祁澜出声质问颐素卿。
这是百官第一次看到大皇女祁澜步步紧逼颐相。
“微臣有事启奏!”
杜萱弋出列朗声道。
“准奏。”
“微臣以为此事刻不容缓,越早应对越好。何不从国库调出银两赈济灾民,这样可暂缓灾情。”
户部尚书王品娴道:“右相有所不知,祭天大典在即,国库用度有些吃紧。恐怕挪不出足够的银两赈济灾民。”
“臣以为可以号召凤都富商捐赠灾银,缓燃眉之急。”
女皇肯定道:“倒是个主意。若是众臣觉得可行,朕就将这个差事交给王尚书了。”
三皇女走上前跪地请命道:“启禀母皇,儿臣愿意为母皇分忧。恳请母皇将此事交给儿臣和王尚书。”
王品娴和梅迹交换一个眼神,她们二人对三皇女祁莱的加入只觉得如虎添翼。却不想这个明摆着得罪人的差事,又有一个皇女掺合进来。
祁泠向女皇请命,“儿臣也愿为母皇分忧。”
祁泠是唯一一个既无野心又保持着中立的皇女。一时间,文武百官都猜不准四皇女掺和进来是为哪般?
祁泠的主动却让女皇倍感欣喜,女皇连说了三个“好”字,“若得泠儿相助,必定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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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见翠寒宫内殿一名男子噼里啪啦的将殿中的东西摔了个干净。青铜香炉将白玉砖砸出一个洞,茶盏茶壶也碎了一地。
这个男子就是祁泠的父妃青颉。
祁泠冷眼看着自己的父妃又是哭又是砸,连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个孽障!孽障!你非要气死爹是不是?”
祁泠手上端着内殿内仅剩的茶盏,手指顺着杯口轻轻滑动。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手中的茶盏,好似她手中的这杯茶比自己的父妃还要重要。
她连抬眼都懒得抬眼,直说道:“父妃发这么大火不嫌累?泠儿不过是帮母皇筹集灾银罢了,又不会叫父妃失宠,何苦气坏身体?”
“你还有脸说,你忘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