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越大人际关系的处理越复杂,然而这也意味着,年龄越小,恶意便愈直接的表现出来。
班里往往有一条鄙视链,年龄越大越隐晦,而初中的孩子们显然做不到隐晦,他们的恶意会很直接的中伤别人。
作为一个“异类”,贺熙是这条鄙视链的末端。
这个学校的孩子们默认非富即贵,贺熙虽然有相应的配置,却没有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因此他看起来很低调。这尚不足以造成别人的恶意,关键在于贺熙实在生了副好皮囊,性格又沉默寡言,看起来很是高冷,很多女生很吃这一套,于是不知不觉中,贺熙被大多数男生孤立了。
今天中午贺熙被一个女生拦住,同他表白,他和往常一样拒绝了,丝毫不管那个女生哭的如何伤心,只是被那个女生的追求者知道了,便暗自恨上了贺熙。
下午贺熙去卫生间,裤子还没脱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贺熙迅速站起来,同那两个人打在一起。
贺熙本来是弱势,不知道谁骂了句“没爹没娘的东西”,他便忽然有些疯狂起来,和对方打了个不相上下。
于是等老师看到,自然认为他们是互殴了,而老师从来没有见过贺熙的家长,心里难免有些狗眼看人低,罔顾事实情理,把贺熙定为过错方,让他给另外两个孩子和家长道歉。
贺熙自然不肯,老师很严厉的让他道歉他反而略低下头不看任何人。另外两个家长也难免心里看轻他,在制高点随意的说骂着贺熙,虽没什么污言秽语却也不大能入耳,另两个小孩在旁边看戏,乐的轻松。
在贺熙觉得自己快忍不住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除了贺熙,都向门口看去。
“贺总?”一个家长有些惊诧的认出了贺谦淳。
贺谦淳看了他一眼,又扫了扫几人的位置,加上刚才门没关严实传来的声音,大约是对里面的情况有所了解,他没有理那个家长,直直的走向贺熙。
从那声“贺总”起,贺熙就直直的看着贺谦淳,此刻他过来了却不敢看了,只小声叫他,“爸爸,你怎么来了?”
贺谦淳轻轻拍了拍贺熙的肩膀,对着因为他本人而尴尬的老师与家长,无比自然的说,“老师,不知道贺熙做了什么?”
老师有些支支吾吾,她自己也不算很清楚,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他打了我们!”一个学生理直气壮的说。
“是吗。”贺谦淳语气很淡,那个家长却恨不得刚才捂住自个儿孩子的嘴,贺谦淳这些年的手段与不断攀升的地位都远非他自己可以比。
“贺熙,是这样吗?”
“……不是的。他们先动手的。”
“还有呢?”
贺熙红了眼睛,小声说,“骂了您。”
贺谦淳目光扫向那两个小孩,沉默许久,有人点了点头。
老师和另外两个家长一时觉得心梗,贺谦淳倒是笑了出来,“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我不会在意。老师,您说是吗?”
“……当然,当然是了。”
“那刚才,为什么是贺熙一直被骂呢。”贺谦淳仍旧笑着,“希望能有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
“当然了,您放心。”
“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贺谦淳揽着贺熙的肩膀就向外走去。
——
车后座,贺谦淳升起了前后格挡。
一手从贺熙腿弯穿过,一手扶着他的脊背,把贺熙抱到自己腿上——没办法,贺熙眼睛里还有泪水,身上又脏兮兮的,还有些伤,开起来实在是可怜,急需安慰。
贺谦淳拢着贺熙,低声同他讲,“星星,很快就到家了,一会儿就不痛了,嗯?”
“……嗯。”贺熙仍然有泪。
贺谦淳有些后悔自己和贺熙平日里并没有很亲近,此刻哄人都不会。
拿手帕——打贺熙出生流口水贺谦淳才带着,后来也没扔,保持了这个习惯,没想到今天又用上了——拭了贺熙眼角的泪,尽量放柔了语气,“可以告诉爸爸你在为什么而难过吗?”
贺熙为贺谦淳难得的亲近与温柔而打动,顺从心意的给他怀里靠了靠,“没什么……就是,不想您被说。”
贺谦淳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贺熙在为刚才那些人的冷嘲热讽而难过,没想到他想的全是自己,心里不禁有些触动,“你知道爸爸不在意的。”
“……嗯。”贺熙看起来仍然有些蔫儿,贺谦淳久违的亲了亲贺熙的额头,算作安慰,贺熙不知想到什么,脸蛋红红的的从贺谦淳怀里出来,坐在座位上,倒是不难过了。
虽然后来又握住了贺谦淳的手,不过贺熙觉得,他只是很想爸爸而已。
从那以后,父子之间似乎有更亲近一些,然而多年的隔阂并不能一夕之间就消散,也是贺谦淳意料之中,他并不着急。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在贺熙大约十六岁的时候,忽然有些疏远贺谦淳。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