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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又无所事事的周末,从来都比冗长乏味的上课周要快得多。学生的时间相对论,总是不必太复杂的证明才能得到世人的认同。
岑星周一早晨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起床的时候,还恍惚不已。纵情快乐的周末,简直像搭上火箭一样消失不见了。
岑星父母出差整整一周,打过招呼后,岑星干脆这周都搬到任燃家住。
早晨两个人匆匆吃了点三明治牛nai,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
一出门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人才发现,今天天气冷得冷意快穿透皮肤。
天地尽是一片白雪茫茫、银装素裹,冬青上斑斑点点落的都是雪。苍松挺拔,也挂上白色。
B市今年的第一场雪,和以往来得差不多一样,发生在12月中旬的早上。
“多亏出门说早上冷让你围上围巾,这不下雪了么!”岑星在楼道门口一边帮任燃卷起裤边,避免让雪花沾到,一边又开口唠叨道。
“知道了,大先知。我手冷,手过来。”说着任燃牵起岑星的手放在兜里,“街上人少没人看,你帮我暖会。”
岑星乐得早上一醒来就和任燃卿卿我我,如果可以24小时不分开都行。
此时此刻在岑星的理解里,学校里那群原来跟着他对任燃议论纷纷,又看不开同性恋的那群人,如今都是干涉他快快乐乐大大方方谈恋爱的拦路虎、绊脚石、杨永信!
岑星恨不得马上就给那些人洗脑灌输同性平权,在校园门口挂上彩虹旗,校园广播吃饭时间天天循环播放“爱最大!爱平等!”
然后下一秒就和任燃光明正大在校园里牵手。
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光考虑眼前的事儿,万一他俩谈恋爱的这么劲爆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成天被人嚼舌根,他还怎么和任燃一直卿卿我我谈恋爱到毕业。
想了两天,从不用脑子思考复杂问题的岑星下了结论,现在最好还是先尽量保密,等到毕业再慢慢公开,上大学了再慢慢和父母摊牌。
至于那天杂毛和黑皮这俩亲眼看见他和任燃不对劲的,又关系最近的哥们,先逐渐洗脑着,等能接受了再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其他像李丛他们这群人,现在因为岑星父母的原因有所畏惧,想跟他继续混在一起的话,量他们也不敢乱说。
任燃一早就被岑星唠叨得头疼,一直在耳边不停说让他戴围巾穿厚点,校服下面穿厚卫衣别穿得太单薄。
几十分钟的唠叨输出和奋力反抗,胶着之下,以他的全部妥协作为结果。
校服下穿了厚卫衣,外面又裹着羽绒服才出门。
这会刚出门又看见下雪,弄得岑星更得瑟。
本来冬天学生大多数都坐在教室里抱着暖气,但今天Cao场上到处铺满了雪,机会难得,冬天憋坏了的学生早就跃跃欲试。第二节课下没出课间Cao,一下课大多数学生都蜂拥去了Cao场上打雪仗撒欢。
任燃一早被教室的暖气弄得晕乎乎没力气,下了课就趁着没人吵趴在桌子上睡觉。岑星本来也想跟着出去玩,但看见任燃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就去了接热水给白色小猫热水袋趁着没人接满了热水。回到教室,又塞到任燃怀里。
任燃被热水袋的温度融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时间不长,但也做了个短小的梦。
梦里飞去了很久以前的冬天。
那也是个雪天,爸爸妈妈带着他和任姗去公园冬天的滑冰场。公园滑冰场人特别多,结了冰的湖面上来了许多隔壁中学的学生,滑冰场谈恋爱的年轻人,还有像他们一样热热闹闹平平常常的一家子来玩的人也数不胜数。
那是第一次爸爸教他滑冰,妈妈在旁边带着任姗比赛滑得快,任姗更胜一筹赢了比赛就在他身边绕来绕去,路过的时候总是跟在身后戏弄他。
任姗爱吃湖边的卖冰糖葫芦,嚷着让妈妈买了好几个,他则喜欢那种没有nai油的爆米花,吃起来味道很淡,和现在电影院里卖得不太一样。
一家人在冰上玩了很久,一直等到尽兴,傍晚才回家去。炉子上妈妈出门前炖上的羊rou,四五个小时后早已经软烂。一人一碗羊rou汤喝得暖暖和和,又蘸着孜然和辣椒末把羊rou拆吃入腹。
电视上正播着不知道哪个台的综艺节目,任姗总是吵着要看她喜欢的湖南台。
夜晚被空前拉长,陷入了不会衰老的困境。
任燃被岑星敲醒的时候已经是要吃午饭的时候,这一觉睡得漫长又入迷。恍惚间一下子看见四周的景色,还思考了几秒现在是何年何月何地。
“已经下课了,都睡了好久了,起来吃饭了。”岑星见任燃还有些晃神,开口说道:“教室里太暖和,出门围巾带上,小心感冒。”
任燃含糊应道:“嗯,吃什么啊?”
“我想吃一楼的三号窗咖喱饭,你吃什么?”
任燃想了想,“那我吃三号窗的排骨饭,走吧。”
饭堂里熙熙攘攘,三号窗早都排起了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