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光重伤,但不幸的是,他们仍未能杀掉那条肥遗。它带着一身伤侥幸逃脱,而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姒洹赶到之时,姒光已陷入昏迷之中。他双眼紧闭,头发被血水粘在皮肤上,脸上已经冻起了一层的霜。
他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抱着自己的长尾,团成一团,陷入沉睡之中。这是姒族人自我保护的方式。在陷入重伤或有生命危险时,他们会自我冻结,以完成漫长的修复过程。只见他的四肢躯干,都渐渐被冰霜覆盖,而片片雪花落下,盖住了他的身体。
“与肥遗相斗消耗了他太多力量,又扛下了一次重击……此地灵脉枯竭,光的状况不妙。”姒洹语气沉重地说。
“怎么会这样?”姒旦很激动,“我可以给他输送灵力!”
“别动!”姒沅拦下,“光这个状态,别人不能干扰。”
姒旦跪了下来,摸着光渐渐变成一整块冰块的身体,问:“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不知道。”姒族人在冰冻状态下的自我休眠,本就是一个不可估量的过程。有些人会在沉睡后自己醒来,有些却永远陷入寒寂。若是在银谷中,他们还有几分把握促成他的苏醒,现在,却只能等待姒光的自主求生。
他们把光放在一个冰坑之中,期望深厚的冰雪,能够庇护他的子民,虽然此地的冰雪之力,可能并未觉醒。
“我要杀了那丑东西!”姒旦狠狠地砸了一下冰面,转身朝外走去,姒洹马上拉住了他:“这里很危险!不要轻举妄动!”
“这里恐怕是个孑遗之地,残留着许多外面已经少见的远古凶兽,像肥遗这样的洪荒怪兽,恐怕还有很多……”
“那我们怎么办!?”姒旦跪了下来,看着双眼紧闭的光,他连睫毛都冻上了一层霜。他从未见过兄长这样,虽然他一直叫他“光”,而不愿称他做“哥哥”,但他的确是姒旦心中的兄长无疑。
气氛陷入低沉,这是自他们外出以来,遭到的第一次重创。此前虽遇到过大大小小的危险,也受过不少伤,但都是常见之事,在预料范围之内。但进入冰原以来,所遇见一切事、物,都渐渐超出了他们认知。
“我要给光报仇。”旦语气坚定地说。若是光真的因此一睡不醒,他定要将此地掘地三尺,杀光所有生物为光陪葬!
“我们在这里受到了限制。”姒沅说。“来到此处之后,灵力消耗速度变快,用一分则少一分,而极少得到补充。我观此处空气中灵气迟钝,纵使是我们自身血脉之力,也常常受到规则限制,无法施展。”
“那光的伤势怎么办!?”姒旦叫道。
“小光他……”姒洹心中也陷入犹疑,姒光重伤,那他们下一步能否还继续……众人的心中盘旋着这个疑问,但谁都没能开口。
“回去吧。”姜荔说。他一直蹲在坑边,脸色淡淡地看着冰冻的姒光。“留在这里,他可能会死。”姒族纯血的珍贵程度,他是有所知晓的,而不必要因为他一个外族人,损耗掉一个。
“不行。”姒洹说,“岂能半途而废。”
“出来得够久了。”姜荔说。“长生草也未有线索。”他理解他们想要给他一丝希望的心情。
“可以一部分人先带光回去。”姒沅说,“其他人继续前进。”
“这倒是个好主意。问题是谁回去?谁留下?”姒旦说。
“姒旦!”姒洹呵斥道。
留下那个,必然为姜荔感激;而提出要回去的,必然被姜荔疏远。其实众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却被姒旦道破,陷入僵局之中。
姒旦神色伤痛,脸转向了一边。
“恐怕我们谁都无法离开了。”姒泷忽然走了过来,他拿出一块残破的铜片,说:“大哥,你看看这个。”
一块残破的青铜片,像是一个铜环上掉落下来的一段,装饰着模糊的纹饰。铜环内侧有着深重的黑色痕迹,不知多少年了。而纹饰的装饰风格怪异又古朴,绝不是近代之物。
“我从肥遗逃离之处拾到的这个东西。”姒泷说。
“这似是上古遗物。”姒洹说。
“三舅舅意思是,这可能是从那肥遗身上带出的?”姒旦眉头一皱。但那肥遗最多只有几百岁,但上古遗物,起码数千年的历史。
姒泷摇摇头:“也可能只是它从某处带出的,但总之,与它有关。”
此地竟有着上古遗存,那说明很久之前,这里并非不毛之地。八族先祖可能在这里生活过。而无论那铜片是不是肥遗身上之物,只要找到肥遗是从何处带出这铜片的,他们就极有可能找到始祖之地的线索。
姒泷借着说,“我看那肥遗留下的痕迹,恐怕它还未逃远,犹在附近。肥遗受此重伤,必不能善终,极有可能会来寻仇。若这肥遗还有同族,我们处境会更不妙,必须斩草除根。”
因为姒光重伤,姒旦心情激动了些,冷静下来后,他说:“让我去吧,让我去杀了那肥遗!”
“旦……这并非你一人之事。”姒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