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沛元一直到正月过完才回来,前脚刚招待完络绎不绝的亲朋好友,后脚一大家子人跑去欧洲滑雪,难得的其乐融融。回来的时候送了陆旭秋一款瑞士手表做礼物,他不认识那牌子,单从做工看出来价格不菲。
“就当年终奖吧,这么多天帮我喂养大圆儿辛苦了。”
叶少爷豪掷千金不为别的,纯粹的痛快。他能这么爽快去旅游,也是听说康明科技年头一过股价狂跌的消息。财报上去年的盈润相当可观,年底小涨了一波,只是一个年过了,机构的小道消息又传的最快,听闻第一季度合作关系可能变动,立马就抛得七七八八,还好康明公司的另一掌权人李明伟赶忙放出几个利好消息,三个跌停之后才算稳住局面。
“让他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公司吧,省得整天多管闲事。”叶沛元见事态发展和预期差不多,得意了很久。
陆旭秋笑着夸他,“是啊,你做事比外表要成熟稳妥很多。”
“可不是,好歹我也是建筑师,结构不牢固,光有样子算什么。”叶沛元很是自信,脑袋高高昂起,“再说,有我哥的耳濡目染,稍微做个局,欺负欺负他那种理工男,根本不在话下。”
此行的叶沛元和家人处得融洽和谐,连一向厌恶小孩的他都眷恋起家庭的温暖。他絮絮叨叨地提起小侄儿有多可爱,搞得他都想养个小娃娃了。
陆旭秋知道他就是一时的兴奋劲,小婴儿嘛,初见都是雪白干净乖巧玲珑的,等到了牙牙学语开始闹腾了,大人的那点耐心也就消磨殆尽了。
“而且我爸这次没骂我,我还挺不习惯的,结果一问,他就说自个儿头发都白了,骂我做什么呢。”
一个叱咤商界四十多年的老炮儿,面对性取向异于常人的小儿子,最后不得不败下阵来,只希望早点找个贴心知心的人,稳稳妥妥地定下来,这样就算二老以后去了,临终也没有遗憾。
说起“贴心知心的人”,叶沛元想看看陆旭秋的反应,很失望,他是那样认真地听他说话,目光温柔没有敷衍,却没有自己想要的情绪。
他对人的感情是非常敏感的,也许是gay的天性,很喜欢、一般喜欢、微微喜欢,这其中的细微差别他能感受得到,就像他并不会没有防备地跳进闻若康的陷阱,而是因为男人给他的宠爱倾注所有,才会迷失其中。他不在乎宠爱背后有没有爱,因为这份投注过太多时间付出过多Jing力的感情,已经难以割舍难以界定。
所以,当他看着陆旭秋时,也会感到无能为力。自己拉得太晚了,对方正如他当年一样,在一个模糊的边界里渐渐迷失,亲情也好,欲望也好,最后都会霸占一切。
果不其然,在讲到陆维倾的事时,陆旭秋明显情绪的波动更大了。
叶沛元亦有着几分好笑和捉弄的心情,刻意直截了当,说道,“陆维倾的亲爹倒是确认了,那你的‘亲爹’呢?”
陆旭秋说不出‘亲爹’这两个字,虽然这个事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念出口实在是怪怪的,“我是十一月份出生,他是四月退的学,倒推一下时间,那一年的二月可能就是他和别人做……总之,后来我查了万年历,二月份的时候X大已经放寒假了,如果说是他的同学,可整个学校也不剩几个人了。”
“或许是本地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陆旭秋表情略有复杂。“反正是在假期内。”
那天和闻若康双双被训话后,对方提及陆维倾在大学时期社交圈非常狭小,又因为失联事件之后,他常常独来独往,甚少和人沟通,闻若康和老同学打听了许多,确实找不到任何“可疑男人”的身份。
“我原先以为他是和某个男人恋爱被抛弃的,但现在看来……也许比这个更糟糕。”
调查结果的不明朗决不是件好事,但凡是恋爱情节总有端倪可寻,就像陆缘和俞生南,不管年代隔得多久,爱过即会留下痕迹,只有偶然事件才会变成大海捞针,无迹可寻。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被人性侵?”叶沛元不禁猜想。
“嗯……”陆旭秋露出痛苦的神色,“如果是这样,我倒是能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恨我。”
“可是,如果被性侵而怀孕,他可以选择堕胎啊,但他没有去做手术不是吗?而且他四月份退的学,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说不定就是为了生下你才退学的。”叶沛元有理有据地分析。
“所以我才想不明白。”
当初闻若康也曾怀疑过,陆维倾四月份退学,一直到十一月份产子,这期间可能是藏身于某处为了掩盖肚子的异样。老家陆旭秋已经去过了,那地方男人断然不会回去,也不适合养胎,而东市亦不可能,方剑曾说过他们差不多都是秋天来的东市,是特别的缘分,在这一点上方剑应该不会撒谎。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陆维倾那段时间仍在北京。可是他不在学校,能在哪儿呢?
此时,叶沛元似乎想起什么,他问道,“双性人怀孕应该是很罕见的例子对吧。”
“嗯,是的。千万分之一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