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健勇给的地址在东乡镇靠山的田道边,是极其偏僻的位置了,几年前乡镇府修路之后,大部分乡民们都更想沿路安置家宅,方便出入。陆旭秋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晓得怎么走。
“你说的是王庆他屋子啊?“
“嗯。”
“那老早就没人住了。”
“怎么了?”
“他死了老婆之后,就已经搬走咧,你要找他得去王埠镇子。”
“我不找他,我就想看看那屋子。”
乡民一脸奇怪,看他像个怪人,眼神好像在说看什么不好,看那东西。
所以在抵达那间乡镇旧宅前,他当然不会拿叶沛元在深山里的“竹林豪宅”做样本,但大概会是东市郊县省道边的那种两层楼的自建小宅楼,或许还有源自什么的。
已经如此降低心理预期,结果亲临现场,仍然大跌眼镜,那只是一座占地面积不足四十平,连院子都没有的破房子。
破败萧瑟的墙皮早就剥落,漏风漏雨的地方就在外墙钉上木板,年久失修处处都很寒碜,只能在脑海中挖空心思想象它二十年前的样子。
陆维倾从小很穷,这个事情是他经常挂在嘴边,尤其是在每年的除夕夜。
每年除夕男人都会仔细地统计上一年的结余,然后规划好下一年的开支。这也是一天之中他们对话最多的时候。
陆旭秋必须回答学校里每学期用到的各类费用,并遭受对方细致的盘问,仿佛他会故意虚报或者夸大金额一样。整个过程里,陆维倾都是板着脸,每听到一笔新的费用脸色就会难看一分。
“现在念书真是太费钱了!我小时候可没你这么幸福!”
“校服要这么多套干嘛?”
“每年花你身上的钱够我买间厕所了!”
陆维倾一直认为他的买房大计一直拖到三十二岁才完成全是因为讨债鬼儿子花光了他的积蓄。
“这些以后全还会给给你!”有一次陆旭秋爆发了。
但陆维倾不屑地耻笑他,“恐怕你能还得起。”
于是叛逆期的陆旭秋开始养成记账的习惯,他愤怒地把成年之前的每一笔开销记录在册,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笔钱砸在对方脸上,告诉他我一个子儿都不欠你的!
没人喜欢被当作讨债鬼,更没有喜欢这种花爸爸钱却充满耻辱的滋味。
这让他非常厌恶陆维倾,并不是他要去念书的,也不是他要补课的,男人大可什么都不给他,他去打工擦盘子跑外卖都比受这样的气要好。
这让他为花出的每一笔钱都产生出浓浓的屈辱感,比做任何事情都要难受。
方剑只能从旁做和事佬,不停劝说他,“维倾因为穷过,才这样。”
能有多穷呢?他想。
陆旭秋见到那破房子的时候,答案呼之欲出。
屋子因为太旧太破,早已无人居住,荒凉地落在那儿很像电影里的鬼屋。他捂着鼻子推开摇晃的木门,那松垮的五金件发出难听的吱呀声,明明外头阳光浓烈,却一点儿都没照射到屋头里。
推开了几扇积满灰的窗户,才看清屋内大小,家徒四壁,结满蛛网。
仅剩一些废弃的东西显示过生活痕迹,比如头顶上干了的煤油灯,厨房发黑的锅盖和柴火堆,以及卧室里缺了角的餐桌都还在。
陆旭秋看着那张歪腿的小方餐桌,难以想象男人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做题的,
花了不到十分钟,他已经把这麻雀大小的屋子全逛完了,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东西。这是他觉得电视剧里造出的恐怖屋都比这个用心。
怪不得陆维倾如此执念买房,拼了命的挣钱。
他想任何人在这种环境里长大都会滋生对更好生活的渴望吧。
哈,他想起那天男人砸烂心爱的家具之后的难受表情,他说真的舍不得,而我控制不住自己。
原来自己竟然把对方逼到这地步,果然是气得发疯吧。陆旭秋想,砸烂家具的钱也要算上,他会还给他的。
随着天色渐暗,陆旭秋走回到县城,找了一家民宿歇下了。这儿旅游业没别的县区发达,但一些时下流行的东西在慢慢跟上,老板是个本地人,瞎扯了一大圈才知道要自己给他写个好评,陆旭秋点头答应,结果晚上坏掉的空调让他很难违背自己的良心。
陆旭秋蜷在被窝里,山沟沟的气温比城市冷多了,这儿也不比北京还有暖气,shi冷从脚底传遍全身,让他很想泡个热水脚,就像陆维倾那样。
——怪不得他怕冷。
他又想起男人来,迷迷糊糊地想着,越想越困,以至于梦见自己抱着对方躺在主卧的浴缸里。
他说身上冷想泡澡。
自己亲着他脖子说会热起来的,手抚摸他的全身,从ru头摸到shi漉漉的xue口,他shi得很过分,身体一如既往的yIn荡,所以他只好挺着rou棒插入他的身体,感受被紧紧包裹着的快感。
他们在浴室里做爱,做到满身是汗。
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