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康只用了两个小时就调查出了陆旭秋的身份。
这并不是有多神速,而是从他的出现,所有断掉的线索连成了线。
陆旭秋的论坛ID很简单,一个普通的英文单词Fall,既表秋天将至,又有坠落的含义。在每日海量的贴图里,有一天他发了几组摄影,小火了一阵,随着不再更新又渐渐地淡出了大家的关注中。
有一说一,叶沛元从来没有评论过那些照片,甚至没有仔细看过。毕竟他对陆维倾的身体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尽管知道对方是双性人的时候有种“Cao这种稀罕事都给对方赶上了”的嫉妒心情,可平心而论,再稀少,他也get不到双性人的美感。双性器官于他而言只觉得非常怪异,毕竟他是纯粹的同性恋,只喜欢长得帅拥有腹肌和大屌的男性。
但他看到了闻若康收藏了那个帖子,这让他非常生气。
自己这举动很病态,如同一个窥探者跟踪着男人在各类社交上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论坛里的收藏夹也不放过。可是他的不安只有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才能消除,男人有没有新的对象、新的猎物,都是靠这些细枝末节来判断的。
可是,闻若康竟然收藏了那组照片,而且在不久后,他竟然发现照片上的人就是陆维倾了。因为有一天,陆旭秋的收到了一条私信,【你和LWQ是什么关系?】
那时候他们俩仍在山林的宅子里,叶沛元立马喊道,“不要回复他!”神情却相当不安。
陆旭秋当然不可能回复,但比起不安,他更多的是猜疑和想象。于是他删了全部的照片,已读不回。
这番举动,反而加深了闻若康的怀疑,男人过于敏锐又专注细节的性格立马意识到,Fall这个ID背后应该不是单纯的网调陌生者。陌生人是不会在乎泄露隐私的事情,或者说就算泄露了,他们也能堂而皇之地撒谎。Fall更像是一个玩SM的新手,一个陆维倾的熟人。闻若康顺着这思路查下去,他调查了董盛铭,调查了方剑,调查了陆维倾的属下和助理,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后,唯独漏了一个人——一个不在户口本上的儿子,陆旭秋。
在会场时,他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这个名字,但很快,总觉得在那儿听过的闻若康找出在东市调查的资料,发现那里盘点了和陆维倾有关的全部关系网,在遥远的一条分路上,早就写着这个少年的信息。那份资料里的他,挂在陆维倾舅舅陆善的户口下,他是陆善名义上的儿子。
顺着名字一路搜索下去,把陆旭秋的学籍扒了个遍,果不其然,陆旭秋是他的眼皮底下的漏网之鱼。说来奇怪,他在东市时跟踪过陆维倾一段日子,并没有见到这个年轻人出入,也没有从他的嘴里提过他有儿子的事实。
奇怪的是,既是他的儿子,又为何挂在了舅舅的名下呢?如果真的早就结婚生子,陆维倾用儿子来做挡箭牌拒绝自己不是更有效率呢?
等等——
闻若康定睛一看,资料上详细地写着陆旭秋的出生年月,那不就是陆维倾退学后几个月吗?他出国不久就听李明伟说陆维倾退学了,乍听此消息,他立刻买了一张昂贵的机票回了趟学校,结果只见人去楼空的宿舍,连他去了哪儿都无从得知。
“一交完申请书就离开了。”
“仿佛是去食堂吃个饭的功夫,然后人就不见了。”
“据说有人在火车站看到他拎个行李箱,但看样子不像是退学回家的。”
可他为什么退学呢?
多年以来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闻若康的心里,有人说是因为交不起学费,也有人说他得了抑郁症念不下去,他始终觉得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在这之后,一直到网络渐渐发达,移动通讯的便利,才重新知晓陆维倾的消息。但那时候,他早已在美国工作定居,有了自己的生活。
“陆维倾混得挺好的啊,前阵子有同学去东市出差见到他了,长得还是那么帅。”
“对啊对啊,听说现在都当总监了好像。”
以前的舍友们拉了一个群聊,1029的门牌号谁都在,只有他不在。
断掉的线索在一点点收拢,一个极富真实性的联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此时他的秘书已经告知叶沛元的派对地址,在北京堵车的晚高峰路上心急如焚,但思路清晰的他,握紧手机,一个灵光闪过,他打给了自己的合伙人,他们曾经共同的室友李明伟。
“你还记得退学前的陆维倾发生过什么吗?”
“哈?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李明伟正在吃饭,被这问题问得一愣,听出电话里的好兄弟急切万分的语气,努力搜索着并不清晰地回忆,“啊好像是经常不吃饭吧,我们喊他一起去食堂他总是不去,吃点东西也会吐,每天躺在宿舍,脸色苍白哪儿也不去,江安不是说过嘛,感觉他得了抑郁症,所以后来才退学……”
“轰——”绿灯切换车流散开,飞驰的马达一路狂奔。司机开得越来越快,就像他的心跳。
闻若康攥着手心,知道他再一次,解开了陆维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