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上有一股子黄山毛尖的茶叶香,去往衢州常山的路上,车上坐着不少山区小农采茶人,路上经过休息区,许多人从背包里拿出茶杯,灌着四分之一多的茶叶,热水一冲,香得让人眩晕。陆旭秋靠在后几排的椅背上,比上一次晕车的感觉要好些,汽油味被茶香覆盖了,闻着闻着还就这么睡着了,到了傍晚四点多,才到常山县。
然后又换了辆更小的车,七八人的面包车,度假村的路还没修好,过山隧道工期本没那么长,想必出了岔子,只能走盘山公路,一路很颠簸,又这么一圈圈地绕,陆旭秋胃里直翻酸水,还好他把车窗摇下去,几乎是把头全部搭在窗户外面,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才稍微缓了缓,等绕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另一座山头见到了那栋漂亮的木头屋。
远远地看是木头屋,其实是仿造的。里面一层都是用钢框架定好型,浇筑了水泥,外砖使用藤条加上竹条竖着铺满,屋顶是纯水泥砖,搭了个斜顶铺上了两层茅草,假模假样的装成茅屋顶,前门的廊柱吨了两根大木头当支撑,窗户用桃木打的结构,没雕镂繁复花纹,只是最简单的百叶窗形状,大门特意刷成棕木色,朴素而厚重,整体来说这栋屋子在这深山里并不花哨醒目,但和一路上寥寥的简陋农家相比,足以显示出屋主的别具匠心和不容小觑的财力。
木头屋坐落在斜坡的半山腰,陆旭秋缓了缓尾部的不适,拖着行李箱慢步走着,夕阳逐渐落下,余晖落满田野,如画一般美丽,一来到这个地方,心瞬间静了下去,原先路上那许多说不明的情绪,淡了很多。
还未靠近大门的篱笆院,嗅到一阵芬芳,左边的花圃种着嫩黄的月见草,花瓣比油菜花要大上一圈,颜色浅淡优雅,更像是参了水的鹅黄,去年这里满满都是艳橘色金盏,想必是某人喜新厌旧换了新的花样。
院门没有锁,就一根布条栓在凹陷处,他刚推开门,散养在园子里的德牧朝他汪汪大叫,个头又胖了一大圈,一身膘rou很是凶悍,龇牙咧嘴,目光尖锐,若是普通人看了早就双腿打颤了,陆旭秋呵斥一句,抬手指着它的鼻尖,可眼神却是柔和的,“大圆儿!”
狗子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动了动,瞪着他嗷嗷叫了两声,嗅着味道隐约熟悉,爪子收了收,绕着陆旭秋转了两圈,终于认出他来,随后尾巴摇得欢快至极,又发了疯的狂叫不止,疯狂朝他身上扑腾,舌头在他手臂和掌心舔个没完,像德牧这样的大型犬一旦软软放下戒备,呜咽几声,是真的呜呜叫,如同人类撒娇的语气,换谁都招架不住。
陆旭秋心情大好地抱起猴在身上的德牧,跟抱孩子似的,一个劲地撸着他身上的毛发,虽然德牧没别的犬种毛发柔软,但搓起来手感特别好。
“小秋!”听到院子的动静,屋子的二楼传来一声招呼声,陆旭秋还没看清他的身影,只听到咣当的脚步声,间或撞到什么家具,重重的咣当声,可人压根没空捡,从楼梯上一路狂奔直到推开大门。
赤着脚的男人,没有任何迟疑地直奔他跑来,然后一把顶开德牧,完全不在乎自家狗子的心情,鸠占鹊巢扑进了陆旭秋的怀抱,比大狼狗还要粘人热情。
“你这拖鞋也不穿。”陆旭秋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
怀里的男人压根不在乎,他乐不可支哪管的了这么多,抱着他的臂膀,一脸心满意足,嗅了嗅他衣服上的味道,抬起头说道,“你高了好多。”
“是吗?”
“是啊。”男人举起手,比了比自己的头顶再伸向陆旭秋,两人差了大约十几公分。
现在的陆旭秋大概183了吧,照这个窜长趋势,明年岂不是就187了?可恶啊,现在的小孩发育可真好。男人愤愤地想着。
“怪不得,感觉你又小了点。”陆旭秋笑着调侃了两句,他用手搓了搓他的头发,就像刚才摸德牧一样。
原先还记挂身高差有些闷闷不乐的男人忽然被这么温柔的抚摸,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抬头注视着年轻的男生,发现对方也笑意盎然地看着他,五官已然褪去一部分的幼稚,剩下的更多是这个年纪的青涩。
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因为常年练习跆拳道,大腿和手臂都有着饱满的肌rou,不是那种在每日泡在健身房举铁的粗壮,外表上看,一点也不显得明显,可是只要伸手摸摸他的胳膊或者就这么环抱住他,就能感受到那种邦邦硬的胸肌,以及深处蕴藏着的能量。
何况,陆旭秋……也比之前要帅了许多。
不到一年,整个人成熟了不少,眉眼中戾气渐渐消散,说话的语气沉练稳重,虽然他早就少年老成,可这次似乎更像是经历过事情的干练。
有时候男人的帅不单单是骨相或是皮相,气质也会渲染魅力。
越看越是心跳加速,他的双颊红得发烫,环抱住的手也捏紧了他的衣服。
“走了进去吧,别着凉了。”陆旭秋并没感觉到男人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揽住他的肩膀进了屋子。
熟悉的客厅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沙发上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