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旭秋有二十天没去上课了,方瞬然颇为奇怪。一般来说,实验班的尖子生如果提前拿到录取通知书了,都会出去旅游一趟,这时候上不上课纯粹自觉自愿了。
换成别人他能理解,但陆旭秋不存在的,别说旅游了,这家伙从小到大基本没有请假的情况,普通感冒咳嗽他都强忍着戴口罩来学校,高烧三十九度还能坚持考试拿班级第一,出勤记录比班上任何一个人都夸张。
这绝对不是什么优等生埋头苦学Jing神,仅仅因为陆旭秋不喜欢呆家里,哪怕是一个人,他都不愿意。
方瞬然发了信息问他为什么不来学校,回复说在家呆着玩游戏,不想出门。
呸,这种屁话他可不信,就他借的那几盘游戏碟怎么可能玩那么久,这家伙游戏Cao作跟智商成正比,什么游戏到他手上,没两天就通关玩腻了,但陆旭秋也不是多爱玩游戏,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游戏网瘾还没自己大。
面对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方瞬然实在不能信服,何况心里还有个事,一直放心不下。
前阵子陆旭秋帮他搞定了期末的英语测试,作为交换,他偷偷从诊所那儿顺了一小瓶30ml的氯氮平。这药是成人处方药,属于特殊一类用药,专门治疗严重的失眠症,有时候也会配合心理催眠治疗时使用,平时他爸都是小剂量的配比,谨防病人违禁使用,这药存在依赖性,一旦用量过度,容易损伤脑神经,甚至引起休克。他偷带出来的时候,盘问并警告了陆旭秋好久。
“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睡不着,我自己用的。”
这话他半信半疑,陆旭秋睡眠不好确实有阵子了,自从备战全国竞赛后,连续几个月黑眼圈都挂在眼底,方瞬然觉得是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为了尽早脱离陆叔叔,一名刚入校的高一学生要打败全国那么多高智商的天才,哪怕他再聪明,不狠狠花功夫努力备赛,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拿下。
“这玩意儿成年人用的,你要真睡不好,让我爸给你开点别的。”
“没用的,就这个管用。”陆旭秋叮嘱他别告诉方剑,“我不想方叔叔太担心,省得他提心吊胆的,到时候要是再跟陆维倾说几句,最后这些天我都过不舒坦。”
“得,你就是不想听他唠叨,要是被我爸知道是我偷这玩意儿给你,挨批的就是我了。”
陆旭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保证绝不会透露出去。方瞬然知道他口风紧,可那隐隐不安的心怎么都放不下。
他老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尤其他把那药给了他没两天,陆旭秋就开始请长假了。
不对劲,真是不对劲透了。越想越觉得古怪不安,方瞬然一拍脑门,决定放学找他一趟。
陆旭秋的家坐落在一个很不错的高档小区,三年前建好的商品房,紧挨着海滨公园,每户都拥有着巨大的落地窗海景,单价很昂贵,住这个小区的大部分都是企业高管、大学教授之类的社会Jing英,营销口号也直截了当打出“中产人士的顶级家园,你的梦想港湾”,浮夸得一塌糊涂。
方瞬然在乔迁那天跟着他爸去过一回,据陆旭秋所言,方剑是陆维倾唯一邀请到家里的人。嘛,说邀请也不是,因为这压根不是什么家庭聚会,方剑就是来串个门,放下礼物和儿子,就和陆维倾单独两人出去玩了。
方剑作为一中年人爱好挺广泛的,心理医生的工作量不高,时间弹性大,病人基本是预约制,没什么安排的日子,就自个去跑跑步钓钓鱼看看戏剧什么的,而陆维倾的工作相对忙碌许多,没什么娱乐活动。
他们两个要是找到时间凑到一起,方剑绝对拉着陆维倾去打羽毛球或者看电影,美其名曰运动是治疗亚健康状态的最佳方式,或者文娱电影作品是治愈心灵的顶级良药。
那话术一套套的,方瞬然瞅着不像那么回事,他爸看陆叔叔的眼神一直跟哈巴狗似的,每回陆维倾来诊所,笑得别提多眉飞色舞了,迎着进门送着回去,要是有条尾巴,那摇得幅度绝对比真狗要欢快多了。所以,他爸就是想跟陆叔叔过二人世界,找点借口罢了。
有时候他妈也说,要不是她赶得巧结得早,没准这人就被谁勾走了。方剑一听立马抱紧老婆,直嚷嚷能勾自己魂的只有陈女士一个。
呸,那是别人看不上你。陈女士嫌弃地一脚踹开黏糊糊的男人,但话里话外指向性不能更明显。
这点方瞬然和他妈想法差不多,以陆维倾的长相、气质还有挣钱能力,他爸这辈子都追不上。
一路上转了两趟车才到小区门口,安保管的比较严,查了证件才放他进去,来前他没跟陆旭秋打招呼,到了门口想不起哪栋楼了,才打电话给他。
拨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他深深怀疑这家伙别是睡觉了,一直到快挂断了,才被人接了起来。
“喂,然然啊。”陆旭秋接了电话不急不慢地说道,语气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反倒是惬意的不行,还悠闲地喊着他小名。
“你接电话怎么这么慢,你人呢,在家不?”
“嗯,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