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连多日,冉烨都没有在太学看见容珩。
那天醉酒的事情他们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再提,可这并不代表冉烨不记得了。
容珩在躲着他吗?
可是如果要躲着当天就该躲着,为什么到了现在才想起来要躲开?
冉烨越想越奇怪,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情绪,诱使着他一散学就往凌云榭走去。
凌云榭简陋,土地已经被烈日晒出了皲裂的缝隙,夏风扬起细细密密的尘土,令人鼻息间都有几分热烫又粗砺的灰烬感。
炽热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前些日子还开得寥若星辰的槐花也谢了,只剩下零星几点雪白挂在枝头上。冉烨抬头看着树上稀稀疏疏的槐花,又想到了容珩——他醉酒的那天,槐花才刚开。
唯一一间寝殿的门虚掩着,冉烨用脚踹开门,里面冷冷清清的,空气里漂浮着粉尘的气息。
好像许久没人在这里住过了。
冉烨皱眉,抬脚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向里面走去。
靠窗的书桌上覆了层浮灰,冉烨扭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冉彦,刚想扯开嗓子问一句“你知道容珩去哪了吗,”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一样浅黄色的东西。
他再眼熟不过了。
那是他娘留给他的玉佩。
那枚在争抢中打碎的玉佩正完好地躺在桌案上,只是细看还能看见上面不规则的裂缝,和他娘留下的玉佩不一样的是,这枚玉佩的成色要比他的那枚好太多了。
冉烨的母亲留给他的那枚玉佩成色并不好,细看能看出许多瑕疵,是怀着冉烨的时候去庙里求的。而手上的这枚泛着温润的光,除了那些坑坑洼洼被砸出来的裂缝外,再看不见其它瑕疵——这不是他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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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烨捏着玉佩的手一紧,他这是误会容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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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冲动没看清,所以误会容珩是个小偷,揍了他一顿不够,还说了许多扎心窝子的话嘲讽他。
他又想起酒醉里听见容珩说的话。
“我没有碰过你的玉佩。”
“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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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个人,把破碎的玉佩一瓣一瓣地粘合在一起了?
冉烨握着玉佩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软了一下,涌上来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迟昀虽然早就知道容珩去边关了,但是戏还是要做全套的,毕竟迟昀知道了,冉烨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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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那枚被粘合的玉佩小跑到凌云榭外的长廊上,想拉一个人问问容珩去哪里了,却看见有几个宫人捂着嘴急匆匆地向宫门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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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烨跑上前去拉住一个宫人,“容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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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早就上赶着去送死了,谁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宫人把衣袖往外扯,“快放开,三殿下宫里传瘟疫了,陛下宣旨赶紧去关了他的宫门,以免把瘟疫传出来!”
【迟昀:我本来就想着这段时间容珩不在,和容瑜培养培养感情的。毕竟容瑜的脸我也很喜欢。】
【12138:呵呵。】
【迟昀:正好他病了,我刚才还在想用什么理由去找他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12138:呵呵。】
【迟昀:不过为什么他只有好感度没有恨意值?】
【12138:可能只是患者的某种潜在人格吧。】
【迟昀: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一个梦境里能出现潜在人格的患者,搞他!】
容瑜看着穿着厚实的宫人,嘲讽地笑了笑。不过是一个不致命的时疫,自己宫里的宫人除了送饭送药,已经不在殿内伺候了,进殿时却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他传染。
宫女把汤药和饭放到了桌上就快步出门去了,仿佛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会过了病气。
夏日的白昼比冬日要长许多,到了酉时末才将将入夜。
冉烨早些时候来过一趟,被看门的将士告知容瑜宫里染了时疫,不许除了太医以外的任何人再进出。
容瑜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外界对他一片盛赞,冉烨经过冉深谋一提醒,知他心机深沉,所以小小年纪就知道营造一个美玉无瑕表象出来拉拢人心——可是容瑜对他的好也是真的,冉烨做不到看着容瑜染了疫病、孤单单地被关在宫殿里。
他在容瑜宫外的长廊里坐到戌时,看见天黑透了,才又往容瑜宫殿的方向走去。
夏末的夜晚燥热得令守夜的宫人昏昏欲睡,婆娑摇曳的树影透过窗棂打在寝殿的地上,容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瘟疫不致命,但是伴随着瘟疫一起出现的病症却能要了一个人的命,每回瘟疫都是一大批一大批的人死去。
他会死吗?
到底只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容瑜忍不住乱想。
他还没坐上那把龙椅呢,这样就死了未免太过窝囊。
容瑜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