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而他相信这段时间对谁都能被归为梦魇,他睡不着觉的时候周恕琛会醒着陪他,但他白天偶尔会混沌地打个盹,而周恕琛呢?他们不再并排打游戏,不再在周六夜看电影,不再走到河岸转角的糖水铺里要一碗红糖渍的冰粉,眼见着黏黏糊糊的恋爱彻底成了一根绷直的绳,而简灼也心知肚明问题全部出在自己身上,可以前他是不需要对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的。
简灼只是沉默,然后微微仰头露出一点的笑,对周恕琛说,快去睡吧,你肯定明早都还要去医院报到。
难以察觉地,周恕琛轻轻拧起了眉头,握着简灼灼烫的手心,指腹在他新年留在掌间那道纵横的深红疤痕里摩挲,声音有些固执地干涩:“简灼,为什么你不再愿意相信我了?”
第五十二章 你是无可奈何的飞机
唇舌前的吐息和朦胧水汽缠在一起,简灼开口,嘴唇却又因为臼齿咬紧而不停发颤,他说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
周恕琛还是没有挂出过分凛冽的表情,可当简灼垂眼看进周恕琛的瞳仁里时,却好像和那个总是弓着脊骨走夜路的寡言少年对上了眼神,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蓝色的银杏在左胸绽开,手里拿着学校社团的无人机模型,心里想的全都是怎么把它拆了。那时候简灼甚至会想从背后抱住他,再告诉他以后不要真心真意喜欢上一个总不爱听他话的人。
简灼伸出手臂环住周恕琛的颈,用力地、真诚地,埋进周恕琛僵硬的颈弯,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带着难得地告饶意味:“哥,你别管我了……别管了好不好。”
周恕琛没有回抱他,他偶尔会不能明白为什么简灼此时此刻触碰他的手指是这样的灼热,却还会这么把他拒之门外。哪怕他们刚刚熟络起来的时候简灼都不会这样。他会想也许是自己对待感情的方式并不对,太过越界会让对方没有喘息的空间,可他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到底怎样把握好合适的距离,如果他的爱是真的的话。
碎珠一样的过往总会被简灼的一句话彻底穿好:把他留在原地后分道而走的父母;十七岁那张荧黄便利贴上的“谢谢陪伴”和“再见”;躺在全是干涸血斑的盒子里的阵雨。
随着年岁增长他开始渐渐真正明白那时候杜鹃对他说的那句,人活着是需要和他人建立联系的。
而似乎这份联系过于薄弱了一些,因为他真正在乎的人就只有简灼一个。他也十分迷恋简灼依赖他的感觉,那让他在青春期以后头一回感受到,原来自己是切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原来是会有人在他一声不响地消失以后为他掉眼泪的。
在遇见那个对他说“我值得被你偏爱”的简灼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短暂地闪过了“也许这次能够一起走下去”的念头,从那刻起他的感情成了一场赌局买定离手,日光下的肥皂泡似的,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宁愿简灼永远不要揭晓答案。
半晌,他对简灼开口,“告诉我。”
周恕琛又蹲下身来,似乎是在试图去找简灼飘忽的视线,他又有些病态地重复一遍,“最近发生了些什么。”
简灼咬着一句“哪有什么大事”,又在碰到那样的目光后逃避似的一而再地摇起头。周恕琛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大了一些,按上一块淤青的边缘,疼痛从那处蔓延开来,似乎是在渴求简灼重新拿出那一份依赖来:“一件一件告诉我。”
简灼缓缓地阖上眼,干涩的吻落在周恕琛眼下,他不愿意退步,也笃信着一切在他处理好自己的事以后都会变好的。
喜形于色向来不能够算作成年人的权利,简灼总是在这种时刻辨不清周恕琛究竟是难过还是愤怒,他也不敢去看,只是安抚又理亏地在周恕琛的脸上烙着并不缠绵的吻,碰到周恕琛唇边时简灼突然停住了一切的动作,只是那样触碰着,他大概知道了此时此刻的周恕琛很难过。
怎么会这样呢,简灼不明白,他以为他总能带给周恕琛快乐的,过往他也是这样保证的。可现在的他只是坐在这里,竟然就让周恕琛流露出了这样难过的情绪。
下唇穿来一阵钝痛,周恕琛咬住了他,嘴唇撞牙齿,吻开始变得黏shi起来,锈味在彼此连接的这一狭小灼热空间里四处奔逃。简灼的眼睑泄了力,软下来搭在不安摇动的瞳仁上,他被抵在蒙着shi雾的白瓷墙上,柔软地接纳着周恕琛对他做的一切。颤抖里,他伸出手去拥抱周恕琛,手掌贴在周恕琛隆起的肩胛骨翼上,因为这样能够感受到活动的迹象。
简灼又瘦了,像支窗边快要摇灭的烛,肋骨支出来,覆在那之上的皮肤薄得像张纸,似乎就是落着雪的树枝,枯不枯没人能定断,但周恕琛觉得在他指心之下的那根大概会开出花来。
吞着他的手指,简灼似乎有点盲目,周恕琛的骨节被灼热的舌面烫得微微有些颤抖,他垂着眼抵在简灼的额,瞧见简灼阖着眼,水渍印在下颌,这时候他总会让别人觉得他很乖。
零星的血花烙在周恕琛的唇角,艳丽的、又有点悲伤的。他重新含住简灼不安翕动的唇,轻轻地吮到银环的位置,一边吻一边扶着简灼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