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能不骗我说‘吃嘛,真的不辣’了”。
简灼搭在他肩头笑得很欢,又佯装抱怨拉着声音说,哎哟我们小医生到底该怎么办啊,我可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太多了,二十年来第一回 为一个人点鸳鸯锅。
“睡觉。”周恕琛用被子把简灼彻底蒙住,看他在被子里蚕似的扭,“是你给我说的要戒熬夜吧。”
被窝里的挣扎停了,周恕琛把被子拉开,还以为小孩彻底听话了,闭着眼的模样瞧起来也很乖,还以为能够少有的在同一时刻入睡。
身边的周恕琛睡着了,睫毛在窗外隙进的微光里投出一扇浅影,只是看他的脸简灼都看了好久,脑子里又弯来复去想了许多事情才反应过来有正事要做。他从床头柜上扔着的牛仔裤裤兜里摸出一条细细的软尺,轻轻拉起被子去量周恕琛那晾在外面的左手无名指,他看见过了这样久周恕琛却还是戴着自己随手弯的唇环戒,似乎还有些小了,哪怕周恕琛的手指再瘦也微微能箍出印。
简灼突然能够体会到那从周恕琛身体里偶尔飘出来的缺乏安全感,体现在很多微小的方面,但周恕琛似乎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柔软弱点,常常会费更大的气力把这个雪里踩出的脚印拭掉。周恕琛能够就因为他那时候随口的一句“盖章”,竟然把这个不lun不类又不合手的东西戴到至今。
刚刚量完了尺寸,简灼拈着软尺记录下的那个刻度把整个身体往窗外隙进了光的地方探,撑在周恕琛胸前,想要彻底看清,却一点没想到周恕琛睡眠这样浅,仅仅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将他惹醒了。
简灼总算瞧清了数字,默默地在心里换算成尺寸,回过神来却瞧见周恕琛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望着他。他被吓了一跳,竟然有些心虚地不敢回应那个眼神。
周恕琛一句话也没有讲,只是轻轻伸手把简灼的左手拉过来,用温凉的唇轻轻去触碰他那块热烫的皮肤。月光下简灼中指上的“0703”和无名指上的“eros”红肿地膨起,一场残忍又浪漫的征伐,是在身体上革起命来的1968法国五月风暴,周恕琛很喜欢。确切地说,他并不认为这是大众嘴里那一种糟蹋身体的方式。很早以前简灼就说过文身和穿孔只是他想要铭记那一刻的感受,那时候周恕琛只觉得小孩很罗曼蒂克,是偏执的理想主义者,而这样的理想至上的人却愿意把他的存在镌进身体,这让周恕琛感到不可噬灭带来的安定感。
“我等了好久。”周恕琛柔柔地开口,刚醒时嗓子哑哑的,燎得简灼耳朵一阵发烫。
简灼没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等什么?”
周恕琛半阖着眼,伸手从柜里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深蓝色方形绒盒,又用盒顶挠了挠简灼的下巴,轻轻笑起来。
简灼懵懵懂懂地双手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他都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掉了。
那里面有好多好多戒指。
三行软枕,一行嵌了三枚,粗细不一,没有俗气的钻,干净的戒身,镂空和花纹设计Jing巧独特银灿灿的,整整九枚。简灼将小标翻出来看,全是铂金的,他还以为是他平时装饰戴着玩儿的合金戒指呢。
周恕琛靠在床头软垫上笑得很孩子气,眼睛弯起,似乎很满意见到简灼的震惊模样。他牵起简灼的手,轻压掌心让简灼的手彻底展开来,语速很慢,“右手食指是齐弈柯送给你的。右手中指是你买夹克送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是装饰组戒。”
“左手小指是DI做的OSOM的印章戒,左手食指是去德国时在市场买的铭文戒。”周恕琛继续说着,又敛了笑意微微抬眼撞上简灼的视线,在小孩恍惚的神情里去摘他所有的戒指,力度并不轻,甚至有些粗暴。
花乱的装饰戒被周恕琛握进手心里放在了一边,他又直起身来,额头抵上简灼的额头,在简灼微微翕动的唇前轻声开口,“我从没见过有谁会戴这样多的戒指在手上,谁送的你都好脸色地往手上套。其中却还没有一个位置写上了我的名字。”
周恕琛认真地望着他,显得有些莫名的固执:“简灼。我好不爽。”
简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四处奔涌的血脉好像已经超了负荷,他怔怔地对着周恕琛缓缓眨眼,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我买了九个。”周恕琛意外地露出一种很天然的神情,又重新笑起来,“至少要抢一个空。”
简灼抿了抿唇,脑子有些当机前兆:“可我有十个手指,你怎么只买了九个……”
“你真的会全部戴上吗?”周恕琛反问,“十八号我只买了一枚,无名指会单一只。”
“你给我我一定带的……”简灼红着脸认真地开口。
“宝贝,你该听过天上不会掉馅饼。”笑意蔓延开来,周恕琛瞧起来有些坏,“你刚刚不是问‘等什么’吗。”
周恕琛垂眼彻底摘下自己手上这枚不lun不类的唇环戒,红痕被银丝刻在了皮肤上。他再次吻了吻简灼红肿的左手无名指,又握起掉到被单上的软尺垂在简灼摇动的瞳仁前,哑声说,“我等你拿对戒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