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刻最近很难过。
他觉得谢秋不爱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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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入了冬,一场新雪过后,天空是琉璃般明净的青白色。皇宫里的朱红围墙好似更深艳了,凤凰花架下,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段刻满面落寞,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今日本来和谢秋说好了一起下棋,可等他高高兴兴、大早入宫后,承明宫里却只有楚游一个人,说陛下跟着温澜和谢逢出去了。
段刻不由得失落,又满怀希冀地问楚游,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楚游却淡声说,“不必等了,他没说确切时候。”
段刻便闷闷不乐地来了凤凰花架下。小时候谢秋偶尔发脾气,吓他说不要他了,他都会躲到这里来哭。天黑之前,谢秋总会找到他。
可是眼见日头西沉,稍有风吹草动段刻都会惊喜地转身,却迎来一次又一次失望。
天快黑了。这一次,他的哥哥是真的不要他。
段刻忍不住鼻尖发酸,他一直只为哥哥而哭。被抛弃的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早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在他心底无限滋长开来。
上朝时,看见温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立在龙椅边游刃有余地为谢秋分忧,帮他化解一个个难题和陷阱。段刻觉得自己不如温澜博学多识、长袖善舞。
退朝后,还没来得及上前说话,身边已有青衣飘然拂过,龙椅上的谢秋顿时眼睛一亮,欢快地与谢逢叽叽咕咕。段刻觉得自己不如谢逢风趣幽默、谈笑自若。
入了宫,往往谢秋身边已有楚游,要么是在按摩,要么是在例行诊治,或者小皇帝躺在御医膝上,两人一起看话本子。段刻总是不好意思打扰,也没法加入进去,最后只能自己告退。
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殊,也强过他许多。偶尔谢秋下台阶磕绊一下、或者手一滑没拿住东西,段刻刚想上前,最近的黑衣统卫便已无声落下,他最终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都是一点一滴的小事,却攒起山岳般的千钧重量,压在段刻心头。他惶然间只剩下了凄切——近来边关无战事,他这个将军便毫无用武之处,也没有和陛下会面的需要。而陛下日常生活中身边不缺人,就近的楚游或者白殊,哪个都比他好。
段刻觉得自己被放逐到了边缘,离哥哥越来越远。
天色黑了,巨大的红日彻底沉入地平线,凤凰花早都谢尽,藤叶沉默。段小将军悒郁不乐,独自慢慢地出宫。然而他刚走出花架,便迎面遇上了一人。
“嗯?原来段将军在这儿啊,亏本王好找。”谢逢见是他,似乎松了口气道:“寻你许久也找不到,总算是碰上了。段将军今晚有事吗?不如,我们去小酌一杯?”
段刻拘谨见礼:“谢谢王爷盛情,但在下今日实在是Jing神欠佳。我们还是还是改日再聚吧。”
他一口气说完,便想绕过谢逢。没想到这个闲散王爷拉住了他的衣袖,还轻声笑道:
“段小将军,你是不是感觉近日被冷落了?”
段刻倏地抬起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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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刻跟着谢逢回到空境王府,还一直是失魂落魄的。谢逢看出他魂不守舍,顺口问道:“想什么呢?”
“啊。”段刻回神,“哥哥今天约了我下棋我怕他回宫了,找不到我。”
“不用担心,他怕是今晚都不会回去。他带着温澜和白殊出去了。”
谢逢带他一路走进正厅,命人燃起暖炉。段刻茫然道:“王爷,哥哥不是带着您和丞相大人出去的吗?”
“我们三人出去的。”谢逢笑道,“白殊反正不出现,就默认他不算人。”
段刻不懂他们之间互相打趣的玩笑,低头规规矩矩地坐下。不过他是在战场黄沙中快速成长起来的,哪怕现在坐在一室安静中,也仿佛在戈壁下枕戈待旦,浑身透出刀锋洗练般的飒气来。
他的锋芒本可以更炽烈,只是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收捡好,不愿伤到最心爱的人。
谢逢上来就问:“平叛之后,你侍寝了几次?”
“什什什什么?!”
段刻惊呆了,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脸“腾”地红了个彻底:“王爷您您您,您这是说什么!!”
“侍寝啊。怎么,这也害羞吗?”
谢逢一手打了个火,点起一挂小巧的盘香。他不怎么点灯,一袭青衣斜斜地靠在屏风上,回身一笑:“不然还有什么词。欢好,交合,共赴巫山”
“停停停!王、王爷!求您,别说了!!”
谢逢越讲越没个正形,直把段刻逼得将脸都埋进掌心,只露出两只支棱着的通红耳朵。他半晌才呻yin似的挤出一句:“一一次”
“啊?才一次?”
谢逢本以为就七八次的样子,想笑话他几句,没想到这么少,不由得心生怜悯:“这就有点出乎本王意料了白殊都不止你这个数儿吧。”
他于情爱一道向来随性,并不觉得在这方面互通一下有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