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冷血无情的统卫在这一刻发现,他的心思不知何时开始,竟然被谢秋勾动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当时对谢秋做了那种事!
小皇帝被日得屁股开花又如何?他不也把自己的一颗心陪进去了。
统卫大人在这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绪,只觉五雷轰顶,怎么也不肯接受动心了的事实。他如临大敌,一时间竟乱了阵脚,将谢秋交给楚游后便转身隐入檐下,看背影好似落荒而逃。
温澜余光轻掠,似乎察觉了什么,凉凉地浅笑一声:“行了,君行,送陛下回宫吧。宫宴结束,我再去看他。”
没想到段刻立刻问:“那我、我也能去看哥哥吗?”
“”
温澜和楚游无言以对,半晌后温澜摸了摸段刻的脑袋,假笑道:“呵呵,你还小,不能去。”
“我不小了!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你们你们要对哥哥做什么!”
段刻顿时慌了,几步就要上前夺回谢秋。楚游却将身一错,Yin恻恻地说:“敢来毒死你。”
段刻的眼眶霎时红了,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如珠。可他下一刻忽然抬手将泪一擦,运起轻功,把谢秋掠至了数丈地外。
他小心翼翼地用披风裹好谢秋,看着怀里哥哥迷糊甜软的醉态,抿出了两只酒窝。可他下一刻就端正了神色,望着前方温楚二人道:“抱歉,我不能把哥哥交给你们。你们想对哥哥做什么?”
温澜见已撕破脸,当即微微一笑:“自然是春风一度。”
段刻:“你们!”
当面夺人,他这下算是踩爆了楚游的雷区。楚游面沉似水,指间倏地泄下数枚银针,眼看就要给他打上几剂麻沸散——
“诸位在干什么?”
一道清越的女声忽然响起,他们同时望去,只见一道晚棠红的身影踏风而来,几乎眨眼便到了近前。林北落一手扶着漆黑刀鞘,深邃的眉眼好像可以窥破一切Yin私。
在她眼中,这是谢秋落进了与他有染的臣子手里。天子逼jian权臣固然说不过去,可看这剑拔弩张的样子,这帮受辱的权臣是要弑君复仇了!
林北落心中警铃大作,刹那间拔刀横于身前,几乎是疾言厉色道:“放开陛下!!!”
段刻懵懂,但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双手。温澜见她来了,知道大势已去,立刻事不关己地优雅退开。楚游则眉峰一皱,指间银针微烁,最后还是收回了腕后。
林北落连珠般爆喝道:“你们想做甚?!陛下明明离席已久,怎么现在还在这里?白统卫的披风又是哪里来的?段将军今晚一直神思不属紧盯陛下,温丞相亦是滴酒不沾保持清醒,楚御医向来随身侍奉陛下,为何偏偏今晚不在?!”
她屈指一弹刀身,“说!!!”
刀鸣铮铮,凄厉Yin沉。可是,半晌无人答言——温澜微笑着垂眸看地,楚游淡淡地转头看天,只有段刻高举双手,正对着林北落看哪儿都不是,满脸茫然道:“说说说什么?”
林北落的横刀「折夜」瞬间递到他颈边,逼得他抬起头来。
就在这时,谢秋说话了。
他乖巧地缩在段刻怀里,醉眼朦胧,但看见有人要伤段刻,还是尽了当哥哥的本分。他白软的指尖轻轻触上刀身,想要推开:“朕朕没事呀。”
他慢慢地笑开,天真又稚气:“姐姐,是你吗?你你怎么生气啦?今晚的月亮好圆哦,你看、像不像个碟子呀?”,
他声音黏软,显然对一切都毫不知情。林北落立刻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看着他这毫无防备的模样,不禁鼻尖微酸。
她头也不回地往承明宫走去:“我们走!”
谢秋不明所以,于是乖乖地扒着她的肩头,只探出小半个脑袋,跟温澜、楚游、段刻挥手再见。这三人吃了闷亏,也不好当着女官的面再对小皇帝欲图不轨,只得是互相对视了一轮后,谁也不理谁地回到了殿内宫宴。
而在回廊那边,林北落抱着醉成一团的谢秋,忍不住轻叹一声道:“陛下以后,不要再这样醉酒了。”
她步入另一头的大殿,转过廊柱,下到一层,来到一驾马车前。寿公公已经在车前等候多时,立即一甩拂尘,为她撩起垂帘。
一双手从帘后伸出,骨架修长,劲节优美,带出一截广袖低垂,雨过天青色的缎面上绣着素白枝叶。林北落把谢秋交到了这双手中,她没有上马车,只反手持刀、行了一礼。
“烦请王爷,送陛下回承明宫。”
她身为大理寺卿,若非担心谢秋,是不会离席中断对异族来客的监视的。眼前纱帘垂落,传出谢逢风雅散漫的笑语:
“嗯,本王会照顾好他的。这么小一只猫,不算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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