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妃的生辰是除夕,还隔着一个月,宫中便紧锣密鼓地张罗了起来。陛下下旨要喜上加喜,大摆寿宴,欢度新年。
谢秋年纪小,自然爱热闹。这些天来太监宫女们流水般地在承明宫进出,请他过目各处细节的布置,谢秋也乐此不疲。
“诶?这套广彩描金茶具没用过,到时候搭着花鸟纹船形壶和青花贝糖果盘,搁在来宾案上。”
“殿内燃香还点薰笼,人多了就闷热,给宫人一人配把扇子。太监赐砗磲透雕的折扇,宫女赐玳瑁镂雕的团扇。”
“还有酒杯,把那些快落灰的鎏金错银铜尊拿出来,青铜连枝灯要换成西洋的连烛台座钟”
唇红齿白的小皇帝坐在一堆暖炉中间,把自个儿裹在厚实的兽皮毯里,光着白嫩的脚丫子兴奋异常。他好似一只矜贵的波斯猫,浑身皮毛油光水滑,又高傲又娇气。
楚游则靠在一旁,幽幽地给他泼凉水:“北边战事还未定,陛下就这么铺张么。”
“哼,你懂什么?”谢秋横了他一眼,“朕选的都是闲置在国库里的宝贝——又不是新去外边买的,哪里铺张啦?再说了,若是朕奢侈浪费,祖母先不会饶朕的。”
他嘟囔了几句,从毯子里探出雪白的脚丫,用圆圆的脚趾头踢了楚游一下:“不就是叫你来对一对账本嘛,这么不情愿呀?你记性那么好,物尽其用晓得否?”
“”
楚游幽幽道:“陛下真是善于用才。”
谢秋自然听出来了他的反讽,当即趁下人不注意,坏心眼地踩了一脚楚游两腿间那东西。他没用力气,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惹火,让向来淡泊如仙的御医呼吸一滞,倏地抬起眸来。
“要这个嵌螺钿方盘,别弄错了昂。”
可谢秋已经飞快地把脚缩了回去,还若无其事地继续指挥宫人,令人无从回敬。
楚游双眼微眯,忽的振袖而起,径直在谢秋身侧坐下。他的Yin影覆住了谢秋,谢秋立刻怂了,怕他当众不要脸,赶紧把籍册扔了赶宫人们出去。
他团吧团吧毛毯把自己裹严实了,跟楚游瞪眼嗔道:“干什么干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个不肖之臣又想干什么坏事?朕可警告你啊,你刚才那是罪有应得,不服憋着!哎!!”
话音刚落,楚游便把他连人带毯子提溜了起来,然后坐在他刚坐过的地方,把小皇帝拥进怀里。
谢秋叽叽咕咕地挣扎:“朕忙着呢,你使坏也不挑个好时辰!白日宣yIn可不行”
“我只是抱着你,以免你再胡乱动手动脚。”
楚游清凌凌地说,“你就想到那些事去了?”
谢秋:“”
谢秋气道:“你就是那个意思!你不说朕也知道,你心里就是那样想的!不许抵赖,你、你那东西都硌着朕了!!”
他说着便不舒服地扭动起来,却导致楚游声音更哑:“别吵。”
“明明是你控制力不行,怎么能怪朕!”
谢秋气鼓鼓地不动了,又嫌无聊,扑腾着去拿了一个桌上的木块,“咔嚓咔嚓”地扭动。楚游见这东西新奇,缓缓出了口气,问:
“这又是什么奇技yIn巧?”
“呸!就不能说点好的。这是我自己做的玩具!”谢秋说着一通扭转,这由不同图案的小方块组成的大木块就变了,上下两面各是一个团寿符,然后从左到右四面上连成一句,“万寿无疆”。
谢秋打小不爱国事,于政务上无功无过,但对机关之术颇为得心应手。他六岁的时候就偷偷锯过先帝的椅子腿,结果先帝把椅子坐翻了,罚他去跪宗庙。没想到他又荼毒了供桌,捣鼓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撬了祠堂门溜之大吉。
谢秋骄傲地把这器具展示给楚游看:“厉害吧?哼,全天下独一份儿,是朕亲手做给祖母的生辰礼。”
他说着眼神有些黯淡,“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拼,想看这东西怎么用的话,就会时常召朕去见她了。”
两人皆是沉默,片刻后谢秋一摆手:“好啦不说这个了!寿公公?寿公公!你们可以进来啦,刚才说到哪儿了?”
手挽拂尘的寿公公忙踏着小碎步,领着那帮宫人鱼贯而入。谢秋清了清嗓子,接着调配事宜,然而他刚开口没说几句话,就感到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腰身,拇指扣着他敏感的腰窝,另外四指缓缓地摩挲他的腰线。
谢秋一哆嗦,下意识地身子一歪,却被楚游另一只手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