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洲带着宁宁他们坐下吃饭,酒楼人多耳杂,也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不一会儿,顾雪洲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议论蒋千岁,如今蒋熹年势衰,以往瞧不惯他的人纷纷冒头,自然也不可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千岁——
“那jian佞这下终于要倒了。”
“陛下为佞臣所祸久矣。”
“他横行霸道之时,可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陛下潜龙时就为他所挟制,为了摆脱他可是隐忍许久了。”
“那什么东厂锦衣卫,都是些祸害朝纲的角色。”
“听说那阉人秋后就要问斩了呢。”
真真假假的消息参和在一起,听得顾雪洲心惊胆战,他知道他大哥为世人所不喜,可没料到会这样难堪。
说实话,顾雪洲也不懂大哥。
大哥说是为了报仇才进宫,自陛下登基之后,他已掌权十年,什么仇不能报?怕是早就把仇报好了。既然已经报了仇,还留在宫中做什么?
也不难想。
不过是到了手的权势难以放开罢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雪洲探听了一圈,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因为邪祸之言甚嚣尘上,参本太多,又带出一些蒋千岁以前的罪行,陛下不得不暂时将他软禁在府上。
大哥的府上,顾雪洲是去过一次的,连只陌生的鸟儿都不一定能飞得进去,沐哥儿之前与他参谋的话,还真的都被说中了。
他手上这么三五个人,就算加上顾师傅,想靠武力把大哥救出来,还真的几乎不可能。
不,情形大抵也没这么糟。陛下还没说要对大哥怎样。
可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为大哥说好话呢……顾雪洲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实在是一筹莫展。
过了两日。
顾师傅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顾雪洲见到顾师傅,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没有之前那样慌张无措了。
顾师傅比他要淡定一些,大概知道蒋熹年如今的情况之后,想了半日,说:“你大哥武艺不下于我,手下又有一群高手,他若想逃出来,哪需要我们救?不过是他自己甘愿被关在那罢了。”
顾雪洲愣了愣,这才恍然大悟一般。
顾师傅继续说:“他待陛下一片赤诚,处处为陛下着想。他若是
逃了,那陛下将被置于何地?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逃的。”
顾雪洲着急地说:“那这可怎么办?唉,连句话都说不上。”
顾师傅说:“只希望……陛下能记得这些年懋儿为他做的功劳苦劳。”
顾雪洲有点不明白了:“顾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大哥不是为jian人所害吗?我觉得那人还想害陛下。”
顾师傅问:“你觉得会是谁?”
顾雪洲猜测着说:“……辽王?要是把陛下赶下位了,有资格坐上来的不就只有那么几个。不然还有谁。藩王之中,只有辽王人马最壮,一直不驯。”
顾师傅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是吧。”
另一边。沐雩已经押着赈灾银两到了灾地,他们人强马壮,一路上虽然遇见了几波暴民,但这些都是乌合之众,被他们砍瓜切菜般解决了。
沐雩实在不敢相信楼大人带着护卫,还会被这样的人给害了。
各城官府早已按照朝廷指使开仓放粮,煮粥救济灾民,只是不够吃。
沐雩去了两个地方,对方瞧见他们一伙人个个悍勇,完全不敢吭声,要他们做什么都照做,还算和气。
沐雩询问了下楼大人遇难之事。
“……旱灾之后便出现了一伙人,打着红莲教的名义要反朝廷,这帮人都是什么江湖人士,个个武艺高强。四处流窜,实在抓不到他们,就算遇上了,我们当地兵营的人也打不过。楼大人就是在途中,不幸遇见了他们,大人也一定要小心啊。唉,楼大人多好啊……”
比这个姓王的小子可要亲切多了。
打听之后,沐雩并不顾忌会有流匪上门。
说实话,他还巴不得这帮人杀上门呢,正好把人抓了,就能知道楼大人如今在哪,还有是否真的遇害了。
这帮人既然是反朝廷,那么迟早会找上来的,他都不用特意去找,只要大摇大摆地到处晃荡,然后守株待兔就行了。
但沐雩还没遇见这帮匪徒,倒先遇见了楼家的救兵。
也是赶巧了。
随楼大人前来的一个家仆拼死绕路赶了出来,本来是想去州府,结果走错了路,正心焦如焚,好巧不巧撞上了沐雩一行人。
他行迹鬼鬼祟祟,斥候怀疑他是匪人,将他抓来给沐雩看。
对方听说是朝廷的军队,哆哆嗦嗦地拿出楼大人的信物,声称是楼家家仆,楼大人为匪贼所追杀,逃到山上,以天堑为防,还在山上与匪贼对峙,恳请王小将军赶紧去救救他们家大人。
沐雩拎上他,让他来指路,二话不说,直接掉头带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