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申拾光走回客厅时,时钟还没摆过八点。
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残羹冷炙,夜晚的空寂笼罩了整个房间,申拾光将自己整个人滑进沙发里,寂寥得缩成一团。
他喜欢尸体,他同样喜欢着沈冲,没有沈冲的夜晚是难以忍受的。
他将自己的脑袋放空,沉浸在回忆里。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迷恋尸体,这种近乎变态的癖好是长久压抑的生活催生的,而一切一切的源头在于原生家庭的不幸。
他的母亲是个ji女,父亲是个赌徒,下九流的生活充斥着他整个的童年,打骂是家常便饭,脸上的青紫就像盘踞不去的伤疤,总好不了。
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像一滩烂泥的活着,却有危机悄然而至。
赌红了眼的男人堵在门口,粗大的手扯着他的领子,一根粗糙发黑的手指一点点的划过他的脸,烟草混着酒气的恶臭热气扑在他的脸上,男人饶有兴致地说着:“臭小子你还真长的有几分像你sao浪蹄子的妈,漂亮得紧,现在可是有不少人好你这一口,正好可以拿你换钱,让老子再去赌一把。”
“不过在那之前,老子得先尝口鲜。”
“这怎么说也是我养了十多年的便宜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男人撕扯起他的衣服,却被他用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划伤了手。
“你小子”男人的话戛然而止,穿透他咽喉的是一柄染血的刀。
申拾光第一次觉得鲜血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颜色,瑰丽,刺目,如果能让整个视野都被鲜红的红覆盖,那该多好,所以他将在门口惊声尖叫的女人同样抹了脖子。
接下来就是长达数年的逃亡,这是一段申拾光不想去回忆的噩梦。童年的虐待,少年的流亡,造成了申拾光营养不良的身形,他再也长不高了。
尽管他已经成年了,还只有十五六岁少年人的身形,加上一张软糯的秀气小脸,他受尽了欺负。
特别是在当屠宰场的小工时,有一个人频频为难他。
“看,谁来了?”
看上起就流里流气的中年人一脚就踢到了他,脚踩着他的手,啧啧着:“看这手多白啊,没断nai吧”随后是是抽风箱般的呵呵笑声,“脏了血之后多不好看啊,所以,这个地方不适合你,赶紧滚!”
申拾光对于中年人的推搡默默忍受着,他去了别的车间,然后开始默默磨刀。刀锋是柳叶状的,锐利无比,申拾光把包好的刀藏在怀里,埋伏在中年人下班的途中。
一锤子过去,人应声倒地。
中年人笨重的身子被申拾光扛回了屠宰场,挂在吊钩上。
侧面捅上一刀放血,再从背后的脊柱插入,然后沿着脊背线向上划,止于肩膀,按着肌rou的纹理走向切割。申拾光是小工里面学得最快最好的,那样的动作做下来,顺畅而麻利,结果就是两扇向两边散开的rou排和哗啦啦往下掉的脏腑。
腥膻之气弥漫,臭不可闻。
中年人的讨饶声已经听不见了,气息微弱,申拾光凑近闻了闻,鲜血的铁锈味,如同催发剂,申拾光发现自己竟然硬了。
申拾光是先天不足,后天又没有养好,即使是在男人最兴奋的清晨,那里也恍若小雏鸡,只是微微的昂头,现在却是滚热的大炮状态。
申拾光并没有自渎的经验,对着那具挂着的尸体,将第一次打在自己的内裤上,然后他逃跑了。
第二天的人仰马翻申拾光看不到,他坐着一辆开往远方的长途汽车,望着窗外,抛出了假的身份证。
新的地方,新的身份,一段新的开始,不知为何申拾光就陷入一个奇妙的怪圈。
杀戮只有第一次与无数次的区别。申拾光在新的场所总是刻意地伪装自己,伪装得柔弱可欺,钓着鱼,把那些寻械的上门者,在隐秘的地方做掉,接着又在这些奇形怪状的尸体旁发泄着难言的欲望。
这是难以启齿的性癖。
就这样过了好多好多年,申拾光这一次的新身份是一个蛋糕坊的收银员,二十出头,孤儿,人际关系简单。拜这张低龄幼稚的脸所赐,三十岁的人扮小年轻完全没问题。
蛋糕坊跟申拾光以往待过的黑作坊不同,这里满是蛋糕的甜香跟少年少女们的青春活力,有时候也能感染到申拾光,可惜心中滋生的黑暗chao流会在这样的明媚下相形见绌,却不会毁灭。
申拾光想杀人,想要尸体了。
沈冲就是在这样的时间里闯进了申拾光的生命里。
那是秋天的某一天,店里上架了枫叶糖浆跟枫叶形状的蛋糕。申拾光在摆放蛋糕时看到了开门进来的人。
很年轻,很高大,单手撑着布帘子,上面的流苏坠子打在那人英气勃发的脸上,眉毛就皱了起来。
“这里有三明治吗?”声音是标准的男低音。
“我给你拿,顺便热一下。”申拾光是营业性的微笑,等他把三明治端过来,新来的顾客还傻愣愣地盯着他右边脸颊上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