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驰名天下的“假玉瓷”,胎薄质素,远望之如美人肌肤莹缜细腻,几能透光,坐在堂上依稀能看到里面一粒一粒、Jing致均匀的小药丸子。
他很快移开目光,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笔一纸都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和印记,哪怕闭目塞听,哪怕足不出户,日月微风也会从不间断、不容拒绝的送来各种她的讯息。
她简直无处不在。
“怎么样,消下去了吗?”明德殿偏殿,冯献灵光裸着一侧肩膀,强作镇定的小声问道,“上午出了不少汗,痒倒是已经不痒了。”
滑腻如脂的肌肤上零星散布着几点吻痕,王允仙毕竟年长她十岁,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回话道:“还有些印子,午睡前奴婢吩咐她们兑些药浴,殿下再多忍耐片刻,下午就能换回坦领衫裙了。”
“嗯。”她自觉丢脸,有些没话找话,“药丸都送去了吧。”
昨晚承恩殿的“事故”两位近身女史都略有耳闻,王女史手指一滞,不免迟疑了一瞬:“殿下放心,午膳前定能分派妥当。”
“你有话说?”
她半跪着为她整理裙裾,微微踌躇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对着这位殿下,最好不要试图撒谎):“恕奴婢无状,殿下昨日的言行……似有不妥之处。”
皇太女高坐上首,隐约回忆起她与严晚秋不约而同提到过的“男子妒忌”一说,颇有些不以为然:“姚君品行贵重,如玉君子,不是器量狭小之人。”
想到肩上罪证(?),又喝着茶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父君位主中宫以来,未闻后宫嫉妒失态之事,可知是你们多虑了。”
一句父君劈头砸下,女官不得不改换说辞:“皇夫殿下清正宽宏,自然不会尖酸妒忌。殿下明鉴,奴婢所指不是这个。”她躬身奉上点心,小心斟酌着措辞:“殿下九岁晋位,习惯了凡事说一不二,这在婚前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大婚以后……东宫就不止是殿下一个人的家了。”
“您在承恩殿特意照拂陈良俤,宫娥內侍们难免不会看轻太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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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来说,那句话由姚琚来说才是最合适的,照顾兄弟们(???)是他的分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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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间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夫妻一体,如今东宫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了,所有账册流水、宫娥内官的调动升迁依旧例都应交由姚琚处置,只不过成婚时日尚短,他没主动提起,她又忙着监国,此事就被暂时搁置到了一边。殿下回过味来,昨晚那句话由太女妃来说才是最恰当、最名正言顺的,宫里人多口杂,说者无意,听者难保不会有心。
表情微不可察的滞顿了一下,无关如琢本人,这是久居上位的掌权者对“分权”二字最本能的警惕,冯献灵很快反应过来,点头笑道:“此事是孤疏忽了,你说的有理。”
一连几天晚上,两个人头碰头的研究账册,东宫体量庞大(三座主殿、四局五司,詹事府左右春坊崇文馆,外加储藏粮食的家令寺、掌管车舆仪仗,马匹坐骑的仆寺,另有无数亭台楼阁,光太监宫女就有八百人不止),每年的支出十分可观。除去按月发放的宫人俸禄——这个由殿中省和内侍省统一拨款,严格来说只是走个流水,不算东宫自己的支出,年节赏赐,庭园里的名贵花木每年必得维护,家具、食器若有损坏自然也得补新,窗纱屏风四季更换,加上衣料首饰、香料玩器、各色食材药材,一年至少得花费五十万两。
各个部门账册独立,期间还夹杂着人事变动(譬如典设局的司器看上一名药膳局宫女,将人虚升一级借调半年,下半年药膳局的账册上就不会再出现该宫女的名字,她会变成‘借调某氏’出现在典设局的账本中,附殿中省、药膳局及殿下近身女史依次批示‘知’或‘准’的文书一张,且因虚升一级,品级头衔虽不变,俸禄却不是原来那个数字了),姚琚花了点时间才慢慢上手,这日用完晚膳,草草翻阅完近几年的总账,太女妃不无好奇的指着每年十一月雷打不动的“支领各杂色绫三百匹、生绢三百匹、细绵绸三百匹”问她:“这是什么?”
她不穿这些……相对而言的粗布,殿下身娇rou贵,寝衣都只取文彩殊丽、细软绵滑的鱼油绫;宫女女官的衣物自有规制,用不上这些;若说是赏赐,数额又未免太大了。
她探过身去瞄了一眼,不知怎么音量变低不少:“这是每年送去关内道的定例,从前负责教我骑射的武师傅们因罪斩首,不是战死疆场,家眷拿不到烈士抚恤。以后都照这个数目分拨就是了。”
十五个男丁殒命意味着十五户妇孺无力糊口,又是军户,就算改嫁也比一般百姓更艰难,可要她一口气拿出许多现钱,如师傅们在世一般抚养其家眷未免强人所难——皇太女没有俸禄可领,她一年过手的现钱还没有身边女史一个月的月例多,好在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