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狮子打一架,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往后退,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观众也发出不满的唏嘘声:“退什么,跟它打一架!”
“小子,你打算做它的盘中餐吗?”
“大家礼貌一点,说不定这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士。”
……
他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场外衣冠楚楚却面目冷漠的观众,突然意识到这场人与野兽的决斗,只能靠他自己获胜。
谁也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
鞭伤很快渗出鲜血,混合着汗ye打shi了他的外衫。他不得不像那头狮子一样,弓起背,匍匐在地上,以减轻鞭伤带来的刀割般刺痛感。狮子还以为他要发起攻击,后退一步,发出一声警告的怒吼。但随即,它就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又急不可耐地上前了两步。
不能后退,也无法前进,他唯一能把握在手中的,只有匕首和绳索。然而,就在他把手伸向匕首的那一刻,一个驯兽师走上前,将匕首踢到斗兽场的外围:“老板说,这是你刚刚后退的惩罚。”
恐惧,愤怒,猛烈如飓风的杀意,差点在一瞬间摧毁了他的思考能力。他闭上眼,一把抓住粗麻绳索,用力到手臂青筋突起。
驯兽师不以为然地踹了一下他的肩膀:“再磨蹭,信不信绳子也没收。”
他垂下眼睫,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些人,不,他碰见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把他当人看待过。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做人呢?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母,还是路人,只要看见他面具下的真实面庞,第一反应都是惊恐和排斥,即使他根本没有恶意。
或许他本来就不是人,所以才得不到人人都有的爱与尊重。
得不到,就不要了。做不了人,就不做了。他喉结滑动着,手肘撑在沙地上,兽类一般做出预备攻击的姿势。狂风刮过,他的外衫就像是宣告死亡的白旗般,猎猎抖动起来。
胡子女士是马戏班最有名气的演员。她摘下宽檐草帽,走到马戏班老板身边:“埃里克既会腹语,又会魔术。听说,他还是马赞德兰皇宫的改造者之一。您为什么一定要跟他结仇呢?”
“我和你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你不想跟埃里克结仇,是因为你觉得他有才华,有价值,能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拉你一把。而我,是他的老板,他的主人,我不需要跟他打好关系,我只需要驯服他,让他成为我最得力、最赚钱的工具——你知道,一个多才多艺却外形恐怖的演员,可以为我带来多少收入吗?”
日上三竿,埃里克已经与狮子对峙了将近半个小时。
狮子的耐心惊人,他的耐心也令人感到惊奇。半个小时过去,他就像遗留在黄沙中的古迹石像一样,毫不动摇,不给狮子任何可乘之机。眼看着他的手臂和小腿开始颤抖,似乎已经到达体力的极限。马戏班老板一挥手,示意驯兽师把狮子拽回笼中。他想要威慑与驯服埃里克不假,但不想杀死他。
谁知,就在驯兽师走上前的那一刹那——人与狮子都发起了攻击!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已经晚了——狮子扑到了埃里克。马戏班虽然时常与野兽为伍,但野兽将人按倒在地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要知道,驯兽的第一要则就是,不能让野兽尝到人血。
一旦尝到,那就不再是任他们摆弄的“表演工具”了。
马戏班老板皱着眉头,一拍身边驯兽师的肩膀:“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救人!”
胡子女士笑了笑:“狮子与埃里克,都是您最赚钱的工具,现在要两败俱伤了,您还觉得与他结仇,是让他为您效力的好办法吗?”
“听你的意思,还有别的驯服他的方式?”
“您就从没有想过,埃里克,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少年,他是怎么成为马赞德兰皇宫建筑师的吗?我听说,皇宫刚一改建成功,国王就下令处死了所有建筑师。他却隐秘地活了下来,偷渡到英国,在您的手底下讨生活。您就从没有想过,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沙地全是零碎的小石子。他后背的伤口重重撞在尖利碎石上,那感觉就像锋利的刀子猛然划开他的皮rou,但他完全无暇顾及,前方还有更强大、更危险的威胁,等着他去处理。狮子前爪的指甲勾破了他的衣领,他脖颈的皮肤暴露了出来。接下来,只要他稍有不慎,狮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性命。
周围有人在靠近他,或许是想救他,又或许,是想彻底置他于死地。
他不能任人宰割。就算是野兽,也不能决定他的生死。
十岁那年,他被父母抛弃,偶遇了吉卜赛人的大篷车。他们给了他水和食物,还教会了他如何变魔术。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获得新生的时候,他们又抛弃了他。理由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预言师,占卜出了他可悲而又可怖的命运。
“不久的将来,你会碰见一条岔路,一条通向救赎,一条通向坟墓。很大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