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小白问。
“恩。”
“嘁!早知道你这无聊书生说不出什么有趣故事。”
“既然如此,为何还跟我来呢?”蔡微问他。
小白拍着自己肚子的皮肤,清脆的rou响,“我喜欢你们读书人,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是读书人,你说过一遍了。
蔡微打断他,问:“你为何不回叔叔家呢?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
“我不想回去,”小白叹了口气,“婶婶管的严,我若回去,她怕我做出丢人的事,一定会把我当作囚犯一样——”
“那你就不要做这些事了嘛!”
黑夜中,沉默良久,小白答道:“我很寂寞啊,为了和人说上话、被人爱惜,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母亲丛前不爱惜你么?”
“我要的是”
“你要的是男人们,比你岁数大的多的人,搂着你,抱着你,哄着你,让你安心是不是?”蔡微说。
“不要你来管我。”小白顿了顿,不悦道。
“是了,我没资格管你。”蔡微穿起衣裳来。
“你又要走?”
“我是溜出来的。”
小白撒娇挽留,蔡微却不理他,于是他也跟着穿起衣服。
“又要去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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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也黑黑的,不过这院子更吓人。”小白这次穿的比蔡微还快,一瘸一拐、蹦蹦跳跳的倒吸几口冷气,先跑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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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里,一个明军将佐带着一群年轻的部下喝酒摆宴,直喝到深夜,不知为何突然发难,有人说是嫌一个侍女身上臭,有人说是觉得菜价贵,总之大肆打砸起来,把左半楼大堂、并这些乐伶、侍女的住所全部洗劫一通,抢出许多金银首饰,芍药也糟了横祸,挨了一脚,跑到楼梯上避难,却不知道小光头哪去了。
到处都乱哄哄的,被明军驱赶的人群,被按倒在地哭叫的侍女,扯着嗓子叫喊,撕心裂肺好像要将黑漆漆夜幕撕裂出一道缝隙,裂出白昼的天光似的。
芍药找不到小光头,急得哭了起来,冒着风险回到明军肆虐的走廊,逐个房间寻找,到处都是女人的哭声,与孩子的哭声很相像,她一时分辨不出。
乱了一夜,第二日小白回来要人时,她满脸脏污泪痕,喃喃道:“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去哪了!”小白怒道。
芍药说出来龙去脉,小白狠狠推了她一下,翻身冲出去,逐条大街、逐个店铺去问。
“劳驾,您见过一个小孩子么?光头,脸肥嘟嘟的”
“昨夜,官兵乱的时候,跑丢了,您见过么?”
“尊驾,这条街上可来过一个小孩子?光着头”
从望江楼、运司问到象鼻山、脏牌坊,两江四湖,无数渔夫、农夫与民人,国字脸吃着烟叶的护军,扛着长弓在树下练箭的兵勇,背着半扇猪往城南去的屠夫,赶着马车的老车夫,拿着厚厚账本、神色匆匆满脸是汗的年轻学徒
跟着一个卖猪rou的汉子,来到市场,挨个看那几十个跑闹的孩子,坐着船到湖心岛,在茂密扎人的竹林中到处钻找,在西街红薯摊前,坐了半晌,想走,又怕小光头下一瞬便从街角冒出他那个青区区的脑袋和肥嘟嘟的脸来。
他找遍了整个桂林,直到深夜,走的脱力,满脚是血泡,骂着芍药,想着小光头也许找到自己的父母,去一处安乐地方种田生活去了。也许是如此,他气喘吁吁,只觉得双腿有万斤重,再也挪动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