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凌晨的时候黎安终于退了烧。
傅奕怀关掉闹钟,压低声音给顾岑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给小孩检查病情。昨晚黎安的身体一直很烫,傅奕怀几乎是一夜没睡,在旁边守着,他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照见眼睛里密布的血丝,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比黎安年长整整二十个年头的事实。
他是黎安的爸爸。
黎安揉了揉眼睛,很快发现傅奕怀不在自己身边,光着脚丫下床满屋子找他,“爸爸——”
傅奕怀憋了一夜,躲在卫生间里打飞机,被黎安一嗓子喊得差点痿了,草草撸了两下,没解决出来。眼看黎安找不着他急得快哭出来了,赶紧拉上裤链,边洗手边应他,“爸爸在呢。”
黎安顺着他的声音过来敲门,傅奕怀刚手忙脚乱地把门打开,嘴唇就被小孩轻轻咬了一口。黎安的小脸从猫咪睡衣的毛茸茸耳朵帽里探出来,像舔棒棒糖一样,舔了口傅奕怀的唇角,抱怨道:“爸爸今天还没有和我早安吻。”
傅奕怀拎着小猫咪的后颈,把他提起来抱着往卧室床上走,瞥见他光溜溜的脚丫,皱着眉头念叨:“怎么不穿鞋。”
“刚才找不到你,我着急。”黎安又趁机去亲他的下巴,尖尖的小虎牙磕在下巴颏上,一咬一枚小红印。傅奕怀的下巴有淡青色的胡茬,摸起来手心扎得很痒。
傅奕怀把挂在他身上到处乱摸的黎安抱回床上,重新塞进被窝里,手掌揉他的头发,“乖,再睡一会儿,爸爸不走。”黎安不肯消停,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倒在床上,眨着眼睛看他:“那你再亲我一次,要伸舌头的那种。”
结果顾岑提着药箱上楼的时候,正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接吻。
还是伸舌头的那种。
吓得药箱都掉了。
傅奕怀听见动静,迅速转过头,看见顾岑正尴尬地蹲在地上,捡药箱里掉出去的药物。他清清嗓子,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解释”,顾岑生无可恋,“我不想知道。”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不该承受的故事。
傅奕怀在书房单独和顾岑交流。
傅奕怀说;“黎安想给我生小孩。”
顾岑了然道:“他昨天跟我说了,还让我给他开促进排卵的药,被我骂了一顿。”
傅奕怀叹了口气:“骂得对,我也骂了他一顿。结果没想到小孩晚上有点发烧。”
顾岑表示怀疑:“所以你们就亲在了一起?”
傅奕怀不说话了。
原本准备好的托词在顾岑怀疑的眼神里变得崩溃殆尽无处遁形,他骗不了自己。他心里有鬼。
顾岑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傅奕怀在这句诘问面前突然变得茫然又无措,“我该怎么办?”
他有过无数小情儿,是最圆滑的情场老手,偏偏为一个青涩的小男孩动了真心。他的黎安纯情又放荡,羞涩又大胆,温顺又野蛮,像一株罂粟悄无声息地掺进他的油麦田。曾经坚定的原则在黎安面前通通丢盔卸甲,他经不起一次诱惑,甚至经不起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