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年上,面瘫变态的徒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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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满皑皑白雪的官道上立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衫,同色的衣角几乎要融入脚下的雪泥里,冰冷如霜的面色更是与这漫天的飞絮分毫不差。唯独他那一头如夜一般墨黑的长发,在一片刺眼的雪白中尤为显眼。
那人脚旁还趴着不少人,皆是捂着胸腹、面露苦色,不是嘴角溢血,便是断手断脚。他们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染污了雪地,还未来得及变成乌黑颜色,便已被冰冷地冻结成块。
仔细一看,那人脚下踩着的并非无垢的雪地,而是有些渗人、恐怖的血地。
“咳、咳恶、魔——你、你给我个痛快!”
有人痛苦而大声地咳嗽起来。下一秒,他的前襟上立即多了只手,蛮横地将他提了起来。
“你可曾见在下的师傅?”那人神色淡淡,薄而淡色的唇一张一合,如天上的细雪一般毫无感情。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还未等出答案,手里的人便已气绝身亡。
他将眼皮一敛,像是将杯里的剩茶倒去一般,轻巧而随意地将尸体丢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重复刚刚的举动,将地上半死的人捞起来,反反复复地询问那一句话。
“你——可曾见过在下的师傅?”
“陵城近日异象多生,光天白日之下忽而乌云盖城,不见日光,白天也如黑夜一般,然而乌泱泱将近两月却滴雨未下——”
云涛话说到一半,便又停下,小心翼翼瞅着面前的少年。谁知那人一脸无所谓,只管将盘子里的花生米拈进嘴里。
“唔唔,你继续。”
“陵城百姓惊慌失措,举家迁徙的也有,屯粮藏于家中的也有,哀求城主出来主事的也有——可谁知,求了两月城主也没个踪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又有传言称,陵城出了一个杀人魔,见人杀人遇佛杀佛,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修为在身的修士无一逃过。而且据说这杀人魔正一路杀向南边,估计还有三日就要到我们禹州了。”
“哦哦,然后呢?”
少年嘴里塞满了花生米,两颊如同囤粮仓鼠似的鼓起,他双目微微睁大,乌黑的瞳仁又圆又亮,唇红齿白,一副纯真无害的做派。
可云涛才不会受骗,他知道,这纯真无害全都是面前这恶趣味的老妖怪装出来的。
“然后?”云涛一脸头疼地将那碟剩不下许多的花生米收了回来。他硬着头皮对上少年不满的眼神,哀求道:“我说云荒师祖,我这小店可供不下您这尊大佛——求您了,赶快回去吧!”
“云涛,怎么都过了五十年了,你还是这么胆小怕事。”云荒哼了一声,“忒丢人。”
他的相貌看起来也才不过十六,而云涛却是个满脸沧桑的中年大叔,肩上挂着面巾,腰上围着围裙,恰好一副跑堂打扮。少年人板起脸来教训中年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可两位当事者却仿佛习惯了一般,一个垂头毕恭毕敬,一个抬着下巴矜持高傲。
“师祖!”云涛差点给他跪下来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这次又是什么事啊?您以往小打小闹的离家出走也就算了,这回可是真真的闹大了!”
天知道他在一个月前听说云荒老祖渡劫失败身陨时有多么惊吓!就只比他看到传闻中已经身亡的云荒又出现在他家酒馆里还缩水不少时所受到的惊吓少那么一点点。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种小辈管了,”云荒轻哼一声,眉眼之间满是少年任性,“去,再给我盛一碟花生米来。”这玩意他馋好久了,可偏偏在陵城时老有人管着他,不许他吃这些油腻煎炸之物——成天的都是些什么玉露糕点,可腻死人了。
他仗着辈分欺人,云涛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老老实实地又给他上了一碟花生米。
他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花生米,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云涛瞅着他,心里实在急得不行,仿佛他的心就像被油煎似的花生米似的,不为别的,只为传闻里的那个杀人魔。忍了许久,云涛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师祖,就算我没资格过问您的事,可您也该考虑一下若是您被城主找到了,我们这好心收留您的无辜者可就遭殃了啊!”
霹雳啦啦一声,筷子被丢到了桌上。云涛不敢看他的神色,想也知道对方铁定一脸不爽又无趣。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就算是得罪了老祖他也不想得罪城主——放过他吧,他都已经放下修为不再修行,只想做普通老百姓了。
“啧,”云荒撇着嘴,妥协道:“好吧,待会——待会我就走。”
至少也先让他过过嘴瘾再说。
被晚辈从酒馆里赶了出去,云荒揣了两小袋花生米,漫无目的地在街边游.走着。以往每次逃跑他都只敢往无人的深山老林里躲躲藏藏,绝不敢招摇过市,这次可不一样。
一想到终于摆脱了大麻烦,云荒甚至快乐地哼起了小曲,忘记了自己内芯装着几千岁的灵魂,快活得如同一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似的。
接下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