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大家处得十分和睦。沈照除了陪伴母亲和舅舅、舅母,平日也常来找姚筠说话;姚筠见这表弟身上没有傲慢态度,也不似其他族中子弟喜欢卖弄才学、家世,心中亲近之意更多了一些。
这天傍晚,姚筠回自己住处,经过一段游廊,看到依栏长椅上散落着两本书。他心想大概是谁坐在这里看书,忘了拿走,于是便将书拾起,打算先保管一晚,明日再问主人。
回到屋里,他把书放在桌案上,就着灯光,轻轻捋平书上的折痕。整理时,他看了看封皮,第一本叫《燕堂志异》,他便知这是一本志怪故事;再看第二本,第二本却没有封皮,也不知是脱落了,还是被人给撕掉了。
于是他去翻看内容,结果才扫了一眼,就面红耳赤——信手翻到的一页上,满是描绘情爱欢合的字句罗帷春深,颠鸾倒凤,醉眼流波,娇yin郑声他红着脸急忙要合上,慌乱中却把书掉落,书本张开覆在地上。无奈,只得又捡起来,把压皱的书页一张张展平,这样一来,更多的yIn艳字句展现眼前,似乎随便哪页都是写的春情欢好。姚筠面如火烧,颤抖着手尽快抚平。
即将整好时,他目光无意间扫过页上几行,突然发现,书中欢好的两人似乎都是男子!
他呆了一呆,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几行字,果真都是男子称呼。他又翻回去几页,抛开满篇的解衣厮缠、床榻调笑,书中对那两人的胯下之物毫不隐晦,描述得极为露骨。姚筠头皮发麻,满脸红透,心咚咚直跳。这书不但是艳书,还是讲男子相好的艳书!世上竟真有男子相好的事再有,这书又是谁的,是家里人的,还是外头宾客带进来的他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这书宛如烫手山芋,怎好直接打听主人?如果扔掉若是宾客带来的,扔掉似也不妥。他思来想去很久,依然无法处置,看看时辰不早,只得沐浴更衣,先上床睡了。可是闭上眼,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字句又浮现脑中,两名男子宽衣解带、呻yin交合他烦躁辗转,努力要自己不去想这些不堪的东西,可还是脸上发烫,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将近四更,才勉强迷糊过去了。
第二日姚筠出门,总有些不自在,尤其见了男子,更觉异样。昨晚书中那些画面浮上心头,总也挥之不去,他心中惴惴不安,就像是做了十分见不得人的事。
在园里与众人坐下饮宴,他昨夜没睡好,又有心事,便不作声;但身旁的人也都懒懒的,没什么谈笑的兴致。最爱聊谈的姚笙想找些话来说,便问沈照:“表弟在这里住得还惯?”
沈照道:“都好。只是天热,半夜里会热醒一两回。”
“是啊,岭南这里就是热,还是闷热我们自小在这里长大都觉难受,何况你刚从北边来?你看,大家连赏花游船都没兴致。”姚笙摇着头。]
沈照放下杯盏,拿扇子扇着凉:“确实不想动都说心静自然凉,三表兄,可有什么让人平心静气的法子么?”
“这个呀,最该问二哥!”姚笙眉毛一抬,笑着转向姚筠,“二哥静起来像老僧入定似的,哎,你说说,天这么热,要做些什么才能心平气和?”
姚筠稍作思量,答道:“读书和下棋,两样都好。”
姚笙眼睛一亮:“那就下棋吧,我也好久没下了!”又问沈照,“表弟会不会下?”
沈照笑道:“略知一二。”
姚笙很高兴:“那就是会了!我记得二哥屋里就有一副永昌棋,我们上他那里玩!”
姚筠微笑说好。于是三人绕过假山花榭,经过游廊,来到姚筠的住处。
进了书房,姚筠把棋子和棋盘找出来,姚笙接过,兴冲冲提议:“房里不够宽敞,我们到外头去下,再把吃喝的东西摆上!”
沈照笑着说:“三表兄说得对,就在外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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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笙立即抱着棋到外面张罗布置。
姚筠本想招呼沈照先到外头的小厅用茶,可沈照这时却开口问:“原来二表兄平日也看神怪之谈吗?”他目光落在桌案上,那里,正放着那本捡来的《燕堂志异》。
“我”姚筠一愣,正想说明这不是自己的书,猛然间心重重一跳——他想起那本、那本书也放在这里,就放在《燕堂志异》的下面,两本书是叠放在一起昨晚,他一筹莫展时只把书暂时放在桌上!
那种书若是被人
一时间他脸都白了。
“这类神鬼奇谭我从前也看过,虽然多有胡编乱造、道理不通之处,可看看也是有趣,”沈照接着道,“二表兄信鬼神么?”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那本《燕堂志异》。
姚筠心怦怦狂跳,呼吸几乎停住,却又发不出声来阻止,眼睁睁看着沈照的手触上了书面。
忽然,沈照手又放开了。“二表兄是信佛?”他转而伸向另一本书《慈航传》,拿起来翻了一翻。
姚筠心下骤然一松,仿佛劫后余生,却还依然紧张,盯着沈照的举动。
“二表兄怎么了?”沈照见他不说话,转头看他。]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