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恕第三次被叫住,低着头走回到那个被簇拥着的少年身前,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恳求他,“方初年,我今天家里真的有事,你让我回去吧。”
周围几个人都哄笑起来。方初年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神态漫不经心,单手抛接着篮球玩。
少年眉眼锋利,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排Yin影,整个人看上去有种Yin鸷之感。他扫了陈恕一眼,突然问道:“你女朋友呢?”
陈恕握着拳,把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轻不可闻,“分了。”
周围的人又笑起来,被少年抬手制止了。
“哦?”方初年神色总算正经了一些,他坐直,低头看着陈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分了?”
陈恕最近正被这件事烦扰着,思绪混乱,却又不能不分出心神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我了”
话一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心道不妙,果然,方初年沉下脸色,拧眉哼了一声。
陈恕连忙补充:“刚好我也对她没兴趣了,就甩了她。”
方初年这才舒展眉头,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甩了就甩了吧,我帮你找个更漂亮听话的。”,
陈恕苦着脸,又不好拒绝,只能随便说两句场面话敷衍过去,但这回方初年像是铁了心要把他留下,任凭他怎么找理由都脱不了身。
少年从台阶上走下来,吹了声口哨,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同伴们拥过来,勾肩搭背地朝学校Cao场走去。
陈恕盘算着要怎么溜走,可方初年太了解他了,长臂一伸拽住人衣领,硬是给拉到身边来,揽着肩膀一块儿走。外人看来一派兄弟情深,可只有陈恕自己知道,这人是在拿他玩儿呢。
他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拳,怕被看出来有气,索性揣进衣兜里,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时候倒也挺唬人。
方初年是怎么盯上自己的,这个问题陈恕至今没想明白。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宛如魔王降临凡间,而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凡人。反抗不了,也不敢反抗。
一行人走到Cao场上,开始了每周例行一次的篮球比赛。这回的对手是艺术系的几个男生,实力不堪一击,方初年更是从头到尾没发挥真正实力,步伐懒散,偶尔发力投两个篮。
打篮球对于陈恕来说是无比痛苦的回忆,看见球他就头疼,幸好,作为替补一般也不需要他下场。
打了半场,方初年越来越无聊,目光一瞥,看见陈恕缩在旁边,一副恹恹了无生趣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阿恕。”他走过去拍了拍陈恕肩膀,顺手拿过他手上的矿泉水,就着对方刚刚喝过的地方喝了口水。
“去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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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陈恕讨厌篮球,故意逗他。果然,下一秒就如愿以偿见到了对方苦着脸求饶的表情。
方初年心情好了不少,伸指捏捏他的耳垂,笑意加深,“等我打赢这场,带你出去吃饭。”
陈恕不敢拒绝,勉强同意之后,又期期艾艾地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要去太远的地方,方初年随口应下。
他目光落到不远处路过的人身上,那个少年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黑裤,抱着一叠书,目不斜视,身姿挺拔清瘦,是疏影横斜的梅枝。
方初年眸色转深,想到最近的某些传闻,颇有些兴趣地笑了起来。他转过头问陈恕,“看见那个人没有?”
陈恕早就发现了那道身影,他手脚僵硬浑身冷汗,没听清方初年在说什么,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人。
方初年没注意到他的异状,自顾自地说着,“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被保送来的高材生。”
他嘴角上扬,语气戏谑,“不过现在嘛,他估计要倒霉了。”
陈恕看着他,没错过那抹幸灾乐祸的笑。“为什么?”
方初年倚上身后的栏杆,两手撑着,懒懒道:“还不就是那些事——得罪了领导的亲戚。”
他偏头看着陈恕,笑道:“这事和你也有点关系。还记得那个泼了你一身水的男的吗?那人来头不小,是校内某位领导的侄子。两天前,就是这位高材生,叫什么来着”,
“白庭晚。”
“对,就是这个名字。”方初年念出来后,突然觉得不对,眯着眼用质疑的目光把陈恕全身上下扫视了两遍。“你怎么知道他的?”
陈恕面不改色地撒谎:“学校名人榜上看到过,你继续说。”
方初年却不说了,饶有兴味地注视陈恕,看得他心虚无比,浑身不自在,“你看我干什么?”
好在方初年这回并未深究,也不吊他胃口,慢悠悠讲来:“两天前,白庭晚不知道跟那个傻逼发生了什么矛盾,竟然把他打得住了院。”
陈恕听见这话就抖了一抖。他想象不出来白庭晚打人的场面,不过看样子挺厉害的。
那天他为什么没有反抗自己?是因为反抗不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