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这是公安局长了,大了胆儿往前走了几步,理直气
壮地说:「俺是大湾村的民女韩秀芹,俺来救人,来告状!」
「倒有些巾帼气范!」公安局长自言自语,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身上穿的土
里土气,腰板儿挺的恁直,那眼神儿既是惊讶又是赞赏,便点着头说:「你们大
湾村的事可真多,才抓了一个,又有事件发生?本来俺从来不在家处理公务,今
儿就破例一次,你说,你要救谁?告的谁?」
秀芹不说,一对眼睛如两把锋利的刀子,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赵文山。赵文
山不敢抬头直视,装得如无其事地伸筷子去夹碗碟子里鹌鹑蛋,箸没有夹着,
第二箸夹起来了,手指一颤,鹌鹑蛋掉在汤碗里溅了一桌布汤水。
局长见了,便说:「赵文山,你咋的啦?连个鹌鹑蛋也夹不稳?!」秀芹咬
着嘴皮「嘿嘿」地冷笑了一声,局长觉着奇怪,就问秀芹:「你认得他?」赵文
山一听,脸色惨白,手一抖把酒杯碰掉在地上碎了。
「俺村的赵书记,赵大人,化成灰俺也认得出来!」秀芹说,赵文山措手不
及,「啊啊啊」地说不出话来,「局长,你能给俺一个百姓破了例,俺就信得过
你。你们昨天是不是在大湾村抓了个叫铁牛的男子?他是俺丈夫的表亲,俺今儿
赶过来,就是来救他的!」
「铁牛?是殴打你的那个人么?」局长皱皱眉头,看了看赵文山,赵文山赶
忙说:「那铁牛本是大湾村的恶棍,俺在改革过程中触犯了他家的利益,他就下
死手殴打俺,这女人就是他的姘头,和那铁牛是一伙的,一进门,俺就看出来了,
她是来者不善,要闹事哩!」
公安局长一听,又凶狠起来:「原来是合起伙来闹事的!!你知不知晓那铁
牛犯的什么罪?破坏农村改革,光天化日下殴打领导干部,吃了豹子胆了!」
「局长大人,俺知晓你嫉恶如仇,你一定会给俺申明冤情的!」秀芹从容地
说,到了这地步,也容不得她慌忙了,「殴打人是实!可他说得不对,殴打他的
人不止铁牛,还有俺,你们把俺也抓起来吧!」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把菜刀来,
「啪」地就放在桌面上,刀口上还有一抹血迹。
公安局长愣了一下,说:「好个泼妇!凶器都带来了,你这是来投案自首的?!」
秀芹指着赵文山:「你来说!书记大人,你当着各位领导的面说说,俺和铁
牛为甚殴打的你?」
赵文山见公安局长倒了戈,嚣张得跳起脚来:「好你个韩秀芹,好大的胆!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公安局长家!不是大湾村!你也敢装疯撒泼?!」
秀芹早防了这一着,掷地有声地说:「无论是哪里,也得遵守共产党的法律,
也得讲道理!你欺俺孤儿寡母,半夜三更的蹿到俺家来要强jian俺,多亏铁牛及时
阻止了你,剁了你一个脚趾儿,完全是正当防卫!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当时你
跪在地上是怎么保证的?没想你竟反咬一口,诬陷铁牛破坏农村改革,殴打报复
你?你改的什么革?集体的林场还没被你砍光卖净?每次下发的扶贫款谁得过一
分?你是乡党委书记,坏事做绝做尽,法律反而要保护你,这公安局是你家的么?
共产党的法律是你定下的么?俺们平头百姓,没权没势,不得已才来这里告状,
俺希望公安局长能为民伸冤!」
赵文山气急败坏,大喊大叫起来:「你血口喷人,欺骗领导干部和公安机关!」
突然拿起一只碗来甩在地上,碎瓷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赵文山!」公安局长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时候发话了:「这酒杯、这碗
可不是你家的哩!你一个接一个地摔,是对俺有意见么?韩秀芹告你夜撞民宅,
企图强jian未遂,你说铁牛是在包谷地里殴打的你,这事简单呀!你把鞋袜脱了,
让在座的各位领导看看不就得了?」
赵文山愣了半晌,伸手到背后拿了崭新的拐杖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脱了
鞋袜,脚掌上还缠着厚实的纱布,一个趔趄撞翻了椅子,跌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
说:「你们看,俺是没了一个脚趾儿,就是铁牛用石头砸碎了的!」
「噢!石头砸的……那也简单,」公安局长说,「如果俺没听错的话!韩秀
芹说,铁牛是用刀剁的,刀剁的伤口和石头砸的伤口可不一样哦!」
赵文山万万料到会是这个结局,犹豫地看看脚掌,没有勇气将纱布揭下来。
铁牛爹一直站在门口不敢近前来,秀芹回头朝他使个眼色,他忙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