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生素、广谱抗病毒药,似乎都没什么用处。也正因为如此,谢昭本能地感到这场病的确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
其实他自己心底模模糊糊有了答案,只是Jing神上拒绝承认而已。主要是,他不想在蒋天遥面前承认。
偏偏小孩儿病房跑得勤,谢昭的每一份血样报告、身体的每一丝异常,他都要盯得死死的,活像一只护着崽的老母鸡。
一大早,老母鸡就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你昨晚的饭只动了几口,竟然还偷偷扔掉骗我说吃完了?!”
谎言被拆穿,谢昭只好厚着脸皮一抬眉:“输ye了,没胃口。”
蒋天遥怒道:“你和我说你好点了!”
“是......是好点了吧。烧好像低了点。”
蒋天遥把手里的粥重重搁在床头,生气地看了谢昭一眼:“我找厨房的人特意做的。我要看着你吃下去。”
谢昭瞥了一眼碗里的,白米粥都炖烂了,飘着一股浓浓的米香。蒋天遥还贡献了一包国内运来的宝贝榨菜包,可见是下足了血本。
说实话,在非洲吃这么一碗热粥的确不容易。
男人笑笑,从善如流地舀了一口,尽可能真诚地夸了小孩一句。
粥很香,可谢昭吃了一口就有点反胃。然而,在蒋天遥热切的目光下,他还是强忍着不适一口一口把粥给吃完了。全身的肌rou不受控紧绷,恶心出了一身冷汗。
谢昭放下空碗,终于换来了蒋天遥的一个笑容,小孩儿口罩上的眼尾微微弯起:“厨房那儿还有。中午也可以吃。”
“我先去查房了,有情况就和我说。”
“好。”
这边蒋天遥刚关上门,那边谢昭就跪下吐了个天昏地暗。短暂的晕眩过后,视野里依然跳着各种五彩小点,就好像是一台破旧的旧款电视机。
等意识再次上线的时候,谢昭却在呕吐物里发现了血。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凉了,但这并不能阻止谢昭冷静地封好呕吐物,拿消毒水进行区域消毒,然后淡定地申请将隔离安全等级提高为四级。
也就是说,下次蒋天遥进来,就要彻底裹成一个粽子了。
浑身上下,谢昭只能看到粽子的一双眼睛。
虽说蒋天遥在走进门前做了一万遍心理建设——你是个医生,专业一点——但当他看到谢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泪水唰唰地滑进全封闭隔离服里,无法被隔离服吸收,产生了一种滑稽的shi润感。
“遥遥。”谢昭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握住了蒋天遥的隔离手套。隔着厚厚的塑料与橡胶,哪怕是十指相扣,两个人压根都感觉不到掌心的接触。
幸而,谢昭的平静似乎有着感染力,一个温柔的眼神就让蒋天遥安定不少。他颤抖地开启嘴唇,却又说不上话,最后只是在床边缓缓坐下。他甚至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把这套笨重气闷的防护服脱掉,不管不顾地钻进谢昭怀里。
蒋天遥在心底凶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废物。
半晌,小孩儿提议:“要不,我帮你申请回国治疗?之前这里有个英国护士也感染了,就是回去看的病,现在已经痊愈了。”
谢昭思考片刻,又摇了摇头:“且不说会引起舆论恐慌,现在这个病毒的传播机制还没搞明白,我觉得不合适。”
他重申:“我真的没有接触过病人体|ye。”
蒋天遥不说话了。他觉得谢昭这句话的背后让他感到了彻骨的恐慌。
“怎么?”
“陪你一会儿。”
小孩儿随手拿过谢昭身边的pad,通过“已打开APP”,他发现谢某人闲来无事,下载了一堆相关论文,甚至还在玩“愤怒的小鸟”。
这是蒋天遥第一次见四级隔离区里还有人有闲心打游戏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悲是喜,呆滞地问了一句:“你不害怕么?”
谢昭脸上看不出半缕慌张与不悦,他带着一种密不透风的平和与坚定,用力掐了掐蒋天遥手套后的手指,低声说道:“哪有医生害怕疾病的。”
......
终于,美国那边的病毒学检测姗姗来迟,但结果却令人迷惑——第一例死亡男孩肝脏里,发现了一种丝状病毒。ELISA检测血ye中埃博拉病毒抗原抗体Yin性,PCR的信号则非常杂乱,无法将它与任何一种现有埃博拉毒株匹配,但从基因上来说,该病毒似乎具有部分埃博拉核心蛋白。
更令人费解的是,ELISA检测出了马尔堡病毒的抗原蛋白阳性,但马尔堡病毒的PCR检测却是Yin性。
这个矛盾的结果令病毒学家迷惑,蛋白与整条基因测序的匹配需要更多的时间。
病毒学家认为,或许是血样遭遇了污染,或许是检测出现了问题,又或许,G国的热带雨林中,出现了一种新型变异的病毒——它很可能是马尔堡与埃博拉的一种结合体。
如果说病毒的本质,就是一个蛋白壳子里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