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获取了那玉蒺藜之后一路风尘满身,快马加鞭赶回了京都。当日苏晋英带队回返京都上报关于平乱的种种事宜之后,可谓震惊朝野。除却某些在官场混迹数十年的老jian巨猾之人发觉了些许迹象,剩下的臣子皆是叹服于皇上雷霆手段。
前朝分封出去的王爵在往前几位皇帝手上已经林林总总收归不少,虽然已经十不存一,但剩下的这些都算是难啃的硬骨头,面子功夫做得到不说,连暗中的把柄也几乎没有,想要妄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这一任平郡王脑子不大清楚,平郡封地也绝不会如此顺理成章地被收回。
但是平郡内里的详情自家人知晓,在朝堂上却不能够直白言明,赵嘉在前去平郡之前就已经和皇兄商议好一套完整的应对,如何名正言顺将林唤楠娶入中宫。兹事体大,赵嘉原本担忧皇兄在朝中独木难支,皇上为安他的心在赵嘉临出发前告知了他自己在朝中自有心腹应和。
所以当赵嘉在归来后的第一个早朝之上,看到那位列百官之首的虞瑾虞相率先谏言,认为应当将前平郡王世子林唤楠以中宫之礼迎娶的时候,差点被惊地跌了个跟头。他知道这位丞相是皇兄的栋梁勾股之臣,但是没想到连这样私密的事宜都能够由得他来主导完成。
毕竟如果皇兄没将自身隐秘告诉虞瑾,那么在外人眼中就是皇兄对林唤楠颇为中意,哪怕在平郡已经成为板上鱼rou的情况之下,也要按照前朝旧例给他一份体面,这算是宫闱Yin私,告知前朝重臣可见信赖恩宠;如果皇兄据实以告,那么这位虞相在皇兄心中的地位,就更不必言明了。
不过此事可以稍后去问皇兄,但是在这时候的要紧事就是先将此事定下。
皇兄的皇后之位空悬已久,膝下又无皇子,立后一事可以说关乎到下一任储君的血脉,为此朝堂之上的纷争已久,派系之间都各有私心。如今林唤楠此事一出,自然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赵嘉作为有实权的亲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的响应自然能够为虞相提出的建议增添筹码。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赵嘉有点崇拜地看着应对如流的虞瑾,牙根有点酸痛。当真是舌战群儒啊,无论反对之人以怎样的理由驳斥,他总能够寻出恰当的应对。对方用祖宗礼法说事,他就以前朝旧例反驳,对方指责林唤楠背后难免有狼子野心之亲族,虞瑾就抬出了先前赵嘉和皇兄商议过的理由,将林唤楠主动上报其叔父堂兄等人的逆乱功劳抬出。
对方的言语绵里藏针,虞瑾的应对也是春风化雨,若是对方面红耳赤地责备,虞瑾同样能够摆出一副直言死谏的模样。
人才啊,如果说赵嘉先前对于虞相还是欣赏为多,现在则是已经五体投地的拜服,皇兄有此良臣,实在是江山社稷之幸事。看虞相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岁,是哪里修炼得这样老辣的手段,能够以这样的年纪位列百官之首,即便背后有皇兄全力支持,若他自身立不住,也是徒然。
这桩事有着皇上在后坚定支持,赵嘉直言不讳,虞瑾连消带打,几乎已经将所有的反对之声消弭无形,而在此时,却有一个须发皆白,皱纹丛生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跪下开始谏言。
这位老臣已经经历三朝,是先帝的太子太傅,先帝登基后被尊为帝师,从无结党营私之举,年初时已经上奏告老还乡,被皇上准奏,年底就要去朝还乡。
这位老臣的心中素来以社稷为重,赵嘉看到他跪下,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常太傅的年纪是虞瑾的三倍有余,虞瑾有几分踌躇地站在原地,先前的手段在此时却是不大合用了。
赵嘉龙行虎步向前一跨,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先将这位老爷子扶了起来,他的身份是皇上的亲弟,这样的行径由他做来显然比虞瑾合适。
“常太傅,您年岁已高,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万一有个闪失倒像是我皇兄不尊师重道。”
常太傅显然活得够久,休养也足够,对赵嘉这个年纪同样不足他三分之一的后生晚辈并不置气,从善如流地直起身道:“以前平郡王世子林唤楠为中宫,却有旧例可尊,如今平郡之地收复乃是国朝之幸事,原也合适。只是这林唤楠乃是双性之身,如今圣上膝下无子,若储君之位久悬,于国体有损。”
赵嘉没想到这老头子说起这等事来头头是道,双性孕育子嗣的能力不如女子几乎是公认,然而当真少有人将其放到台面之上。
赵嘉这边觉得难以应对,那一方站立的虞瑾反倒松了一口气,恭谦有礼地对常太傅拱手示意,随即对皇上禀道:“圣上容禀,臣请到前朝国师之徒为林世子推演命格,因时间仓促没能细谈,但是常太傅的担忧,大可不必。”
别的臣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这位须发皆白的常太傅倒是先惊异道:“前朝国师?先帝在朝时没有立国师,虞相所言可是孝言帝时所立那位国师?”
虞瑾微微一笑,回道:“正是,那位国师已逾百岁,本相请到的这位正是国师的关门弟子,也是最有天分的一位,国师曾言,这位关门弟子来日必定青出于蓝。”
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