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三两马车缓慢地前行,车辙压在碎石铺平的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车的分量可以想象。从瞿江城去往江Yin的路,最开始有约莫七日都是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时近初夏,光秃秃的山石上也爬满了翠绿的藤蔓和苔藓。官道旁就是万丈悬崖,峡谷中是雅江湍急的青色波涛,远远望去,一行人竟像是在悬崖峭壁上行走一般惊险。
好在封曦和莫北从江Yin城赶路到瞿江城参加武林大会,已经走过一次这条奇诡无比的山路,虽然不是“轻车”,好歹还是“熟路”。
“北哥北哥,你快看,路边凉棚里的是不是为紫虚观的道长!”
莫北顺着封曦掀起的车窗竹帘看出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供旅人歇脚的凉棚里,一位头戴素银冠,身穿淡青色道袍的青年道士,正拔剑和另一批看上去面相凶恶的武林人士对峙。还来不及回答封曦的话,少年已经灵巧地钻出了马车,莫北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好在封曦江湖经验也不少了,他没径直走向对峙中的几人,而是装作一副赶路疲惫的样子,扬声喊小二上茶,一屁股坐在离那群人不远的桌子边。
原本因为有江湖人闹事,茶客都跑光了的小摊,突然来了两位客人,还大喇喇地坐在一看就不好惹的那一拨人旁边,小二迟疑了好久,才颤抖着手拎着一壶茶走过来。放下茶壶,飞快用肩上的毛巾掸了掸桌子就又跑回了柜台后面。
“啊!”那小道士回头,看到莫北和封曦两人,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呼喊,这引得那群面色不善的大汉们也看了过来。
“是莫北少侠和封家三少爷!太好了,请问,你们身上可有多余银两。贫道方才不慎弄坏了这位大哥的额,珍爱之物。”那小道士表情古怪地看了身边壮汉一眼,才继续拱手作揖道:“贫道尹宗阳,是紫虚观弟子,前些日子在武林大会见过二位,还望二位施以援手,待贫道回观中取了钱就还给二位,贫道感激不尽!”
年轻道士满脸焦急,满脸涨红,像是还没消去婴儿肥的脸圆嘟嘟的,唇红齿白,一对琉璃般的猫儿眼,虽然穿着道袍,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束在发冠中,却仍然是一副令人垂涎的可爱少年模样。封曦看看这道士,再看看那群满脸横rou却掩藏不住色眯眯眼神的壮汉,心知肚明那所谓的珍爱之物怕是这些人的借口。
“哎呀,真是抱歉,我们这匆匆赶路的,身上也没带多少银两,不过嘛”封曦玩心大起,故意拖长了调子,看到脸色变得更加尴尬的年轻道士和更加垂涎几乎掩饰不住的山匪,欣赏够了才施施然继续说道:“正巧萧盟主也有事儿找贵观的玄虚子道长,稍后便到,不如道长稍等片刻,想必萧盟主身上会带足够的银两。”
“啊,对了,萧盟主前日还说,最近这附近的帮派似乎有些不安分,他准备顺路去拜访拜访此间帮派的帮主,敲打敲打。”
“呵呵,是么,那那个,既然萧盟主稍后便到,不知道,这位大哥能否再稍等片刻呢?”说道后半句的时候那道士不好意思地看向被他“失手”摔坏劣质玉环的壮汉。那汉子狠狠地瞪了封曦一眼,虽然有些不信,但在这靠近瞿江城的地方,他终究不敢太放肆,遗憾地再看了一眼这快到手飞掉的鸭子,没再多说一个字,带着几个兄弟转身就走。
“唉哎?怎么走了,你还没说那钱,我到底怎么给你呢?”
年轻道士抬脚像是要追上去的样子,封曦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拉住他长长的袍袖。一番分说,那道士的脸上表情从茫然变成惊讶再变成感激,他再次非常郑重地向两人拱手。
“感谢二位仗义出手,不然贫道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年轻道士感叹。
“倒也不需如此担心,在下观道长内里内力绵长,那贼人露出真面目时,想必也奈何不得道长你。”莫北淡定的声音让封曦和那道士都平静了下来。三人拼了个桌,喊小二上了酱牛rou和馒头,就着粗茶一边吃一边聊。却原来这道士还有些来历,他竟然是紫虚道宗的道尊尹邱明的侄孙,没见过父母一面的他自幼便跟随道尊叔祖长大。从小习武练剑,如今还不到二十,内力剑法均已达一流境界,让封曦咂舌不已。
“真没想到,如此说来,道尊前辈还有位亲兄长,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封曦一时好奇,却没想到年轻道长听到这话神情却微微冷下,娃娃脸也变得严肃了几分。
“我祖父名讳上伯下君,早年因与魔教交好被当时的观主逐出师门。之后叔祖接任观主,碍于孝道不能将他从新列入门墙,再加上不久之后他便彻底离开宗门生死不知。所以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事迹。”年轻道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相传他曾与一魔教女子相恋,生下了我父亲,而我是在襁褓中就被人扔在了紫阳山下,父母是谁更是全然不知了。”
没想到这年轻道士对他们俩刚刚认识的人如此不设防,竟然将身世全盘托出,封曦也只能暗暗感叹这人之单纯,平生仅见。下一刻他突然小声尖叫一声:
“啊!尹伯君?!那不是菡萏唔”话说一半,他捂住嘴,莫北向他点了点头,两人眼中都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