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小雀虹有些疑惑地从梳齿间拎出来几根黑色的毛,好奇心使然,他拿到鼻尖闻了闻——要知道鬼车虽然看着威风,但实则是个不怎么爱干净的,这身上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小雀虹猝不及防吸进去一大口气,当下双眼翻白,差点厥过去。
于是小雀虹半点也没能体会到鬼车的心思,大叫一声:“呔!!鬼车狗贼害我!!”
后来事实证明,对于他这种天生就缺根筋的转不过弯的鸟人,得用一些连哄带骗还带欺的手段,这个就要虞炀现身说法了,暂且按下不表。
转眼间,炎炎夏日已经在鬼车每半月传一次信的频率中悄然过去。
怪不得有春困秋乏的说法,天气渐渐凉下去以后,弈澜明显发觉自己的瞌睡多了起来,晚上睡再多,白日里也还是会困。有时候他明明正坐在书桌前给虞渊写回信,竟然也能迷迷糊糊地睡着。
想过来时半边脸上都沾着墨痕,颇为滑稽。
“近日天凉,寒暖无定,想来东海那莽荒之地环境更加恶劣。西海一切都好......只等一人归来与我酿一壶软红三千。”
提笔落下最后一句话,虽然写得含蓄,但弈澜还是有些脸红。他不擅长表达太过浓烈的感情,每每落笔必要先交代一番留守在西海众人的近况,从虞思思说到小雀虹,最后才会加上一句自己的话。不像虞渊的来信,每次都是“切盼已久,奈何琐事缠身,只能每晚与夫人在梦中相见。醒来怀中空空,常觉落寞,不知夫人可有梦到我?罢了,想来夫人的梦与我的梦是大不相同的,梦中事常让为夫心猿意马,等回去后再同夫人细说。”
信笺上的短短几行字,却好像带着他的温度一样,灼人心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了这信的原因,晚上弈澜睡觉时还真就做梦了。
梦里是偏殿那处温泉,两个隐没在雾中交缠在一起的人影,梦里荒唐,尽是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呢喃低语。醒来后他出了一身虚汗,肚子隐隐作痛,应该是下午贪杯喝了几口酒的原因。
最近弈澜有些食欲不振,不爱吃饭,倒变成小雀虹过来盯着管着他了,还有虞思思,俩人在饭桌上经常一言不合就斗嘴。
虞思思骂小雀虹:“只知道吃吃吃不知节制笨头笨脑的小鸟人!”
小雀虹便骂她道:“只知道打打打七百多岁了还嫁不出去的凶女人!”
吵到最后,必定要弈澜来判个对错——
“嫂嫂你说!是不是他先挑衅我在先?”
“明明是她先威胁我要拔光我的毛!公子你看她!”
然而弈澜刚开口,还没说话就脸色惨白地干呕了一声。这可吓坏了小雀虹和虞思思,他们这才看出来弈澜似乎身体有恙,面面相觑后两人都安静下来,半个屁也不敢放。
弈澜只是突然闻着饭菜味儿才作呕,他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况且战鬼体质彪悍,西海也没个医生,唯一的军医已经随队出征去东海了。因此他反而倒过去安慰了他们一通,送走两个小朋友后才回了寝殿,点了灯以后慢慢打开虞渊以往的回信来看,还有那柄名叫寒檀的弯刀也被放在旁边。原因无他,最近总是定不下神,有时还会无端心慌,腹中坠痛,但寒檀放在身边时,这些症状便会减轻很多,弈澜也说不清为什么。
东海的情况时好时坏,转眼已经快一月有余,情况最坏时封印松动,几乎要完全裂开,妖魔反扑,战鬼损失了十余人。
虞渊从不隐瞒战况,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是他一开始和弈澜约定过的。从他的书信里,弈澜能看到最凶险的那次,封印的力量已经抵不住大肆冲撞的魔族,遮天蔽日的黑色魔气从裂缝中渗出,而游离在东海周围的妖魔趁机攻进,战鬼正腹背受敌之时,神界的援兵才姗姗来迟。
当年封印魔族是集了战鬼族中五大长老之力才完成的,由于损耗过巨,没等过百年,五大长老便相继离世。现在战鬼的当家人是虞渊,他当然不会那么有奉献Jing神的要去主动献身加强封印,哪怕以他现在的实力,足以一人完成这件事。
但树大招风,完全露出实力以后,难保不会成为神界的眼中钉。
于是就谈判,战鬼和神族一边镇压着东海,一边虚与委蛇。
神族的人说:“哎呀你看看这东海都是你们战鬼世代在管,你不如就辛苦这一回管到底好了,这可是件大功劳!”
虞渊便道:“哪里哪里,这功劳我可担不起,看你们这么急切不如让给你们好了。”
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乐得和他们耍嘴皮子,两边来来去去地互相推诿,面上看着和谐,背地里早就互相吐口水了。
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大手一挥,让鬼车代劳。
鬼车别的不擅长,最擅长吵架了。九张嘴舌战群雄,能同时问候你家上九代到下九代,照顾得非常周全,半个脏词不用就能把你说得呼吸不畅心肌梗塞——他还觉得不过瘾!但老大交代了不能骂脏话,说是怕气死这些小神仙就麻烦了。
眼见封印上最大的漏洞已经暂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