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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很少从后房里出来,四娘也不敢去找他,他总会想起爹那张铁青的脸。爹对他应该是极度地恨铁不成钢吧,听娘说,爹跪在祖先的神位前日夜为他忏悔祷告,他又心疼爹,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爹高高地举过头顶骑在爹的脖子上,爹带着他去青丘的雪山上的祖父家,祖父家里总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一次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剑,那把剑是爹曾经用过的,他说,“爹,我想要学剑!”
那段时间里,爹应该是很为自己骄傲的,爹就是他的师父,教他法术和武功,剑是兵器之首,有君子之范,他一定要超过爹!他的剑法终于越来越Jing湛,最后和爹比试的时候竟然赢了他,爹很高兴,他学了爹毕生所学,甚至还超过了他。
可最后是他自己堕落,放纵自己作恶多端,学习禁术尽做些歪门邪道,辜负了爹对他的殷切希望。他做错的事情已经不再想要过多地回忆,他只想要求得爹的原谅,让爹知道,他的孩子依旧是之前那个孩子,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
四娘端了娘给爹做的饭菜去了后房,爹还在跪着,很少吃也很少喝,他敲了敲门,爹没说话,他只好叫爹,“爹是我您吃点东西吧”
“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只好端着饭菜进去,一进去就跪在爹的身边,摆着的饭菜轻轻地搁到地上,爹问他,“身上的伤好了?”
“嗯好得差不多了”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爹又问,“说说那个画妖,你怎么认识他的。”
“爹你”听见爹问起小一,他有些惊讶,直觉告诉他并没有这么简单,“您怎么突然想要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他”四娘埋下头,声音很小,“他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
“来历什么的,你都清楚?”
“是从黄鹤楼的壁画里出来的画妖,我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爹我爱他!求您成全!”
胡骊想起在女儿的婚礼上,费祎因为喝了酒不适而去外面醒酒结果却迟迟未归,小四失魂落魄,魂不守舍,恨不得马上去找那个画妖,他不是不知道小四喜欢画妖,可是那只画妖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他并不想只做一只妖,他的欲望更大、更强烈,这让胡骊感觉到恐惧,作为一个父亲,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若是放任小四继续和画妖在一起,以小四的性子,会闯下更大的祸端。
“不行。”胡骊说,“葑儿,绝对不可以。”
“爹”
“那个画妖他不甘为妖,他并不是什么纯良的妖物,我知道你真心喜欢他,可是那个画妖,他的欲望太深太重了,会反噬,你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会害了你。”
“不要!爹!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可是可是小一不可以离开我,我爱他,我真的爱他的!”他跪着爬到爹的面前,害怕自己和小一真的被爹娘拆散,“爹求求你了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学禁术,我不去做坏事了我愿意以后都只吃素可是求您别让小一离开我”
小一不是旁人,小一是他的半条命呀,要是真的离了小一,又怎么度过漫漫余生可是爹的态度又那么坚决,他的眼泪已经下来了,爹将他抱在怀里,“葑儿我又怎么不知道你对那画妖的感情可是你毕竟是我的儿子啊,他不甘为妖,得踩着鲜血上位,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怕我真的怕小四你听爹的爹求求你了,不要再和画妖来往了,他不是什么善类,他真的会害了你!”
胡骊的态度坚决,四娘在他的怀里哭着,他最怕的还是小一离开他,感情的事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真的爱着小一,若是真的让小一离开他,就像是拿走了他的半条命,他已经失去了绯衣,不可以再失去第二次了,若是真的失去了第二次,那他宁愿死,也不愿在余生中只依赖着记忆而苟延残喘。
“葑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这种事情到你自己身上就这么糊涂呢?!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可你却依旧一意孤行,其实你比我更加清楚要是真的继续这样下去会有怎样的结局”
“爹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不能没有小一”
“若你若你无法下定决心,那我也只能亲自为你割舍。”胡骊将独子抱在怀中,他知道让葑儿放弃画妖,就如同壮士断腕。葑儿不愿意做,他愿意做这个坏人,帮葑儿做。他只想让葑儿活着,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四娘在爹的怀中哭了一场,回去的时候,心绪乱得厉害,费祎刚从他的床上醒来,见他眼睛红红的,还有些慵懒地问他怎么了,四娘刚靠近床,他就伸出双手要四娘抱他,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
“四娘,你去哪里了呀?”费祎被他拥进怀里,感受到四娘温暖的体温。他满足地眯着眼睛,轻轻地用手擦拭着四娘的眼角,“为什么眼角会shishi的?四娘哭了吗?不要哭,不然四娘就不好看了。”
“小一!”
要是真的没有小一该怎么办,他真的离不开他!
既然既然大家都不赞成他们在一起,那留下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