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成新意瓮声瓮气地说,“我要见你,我不管你有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我要见你。就现在。”
舒杨还没说话,他又说:“你没有说过分手,我才是你男朋友。”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宣誓主权?”舒杨问。
成新意刚才的强势一下子消失掉,人有点急了:“对不起哥,对不起,是我的错……但是我爱你。”
舒杨静了片刻,说:“太迟了。”
成新意:“不迟,你不是说过会等我吗?”
舒杨:“我等了,你没来。”
成新意:“哥。”
这一声满含痛苦,舒杨被他叫得一腔情绪乱纷纷的,正准备说话,突然发现电话挂断了,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挂断的。
又或者是故意的。
等了一会儿,电话再没打过来,他也不想打过去。
这个才待了一个夏天的城市很少有风,因为夜里的这点点风气,舒杨站在天桥上不愿走。
他怀念槐市干脆的天气。
风和光都自在。
旁边有摆地摊卖小饰品和鞋垫的阿姨,有个卖葫芦丝的大叔,再往另一头走,是一个摆算命摊的大爷和一位卖栀子花的nainai。
nainai坐着个小板凳,正抬头笑眯眯地看舒杨,她跟前的竹篮里还剩最后一把花。
朝那边走了几步,旁边摆摊算卦的大爷说:“小伙子,算不算一卦?”
舒杨想了想,住了脚,坐在他摊子前面的小凳子上,看着一堆黄历问:“爷爷,怎么算?”
爷爷指着他面前的笔纸:“抽签拆字都要得。”
舒杨:“那抽签吧。”
爷爷竖起签筒来,还没来得及嘱咐他点什么,舒杨已经顺手抽了一根。
舒杨拿起来看那签,上头红圈里写着“中”,签文是:“水逐桃花去,春随杨柳归。”
他看到诗句愣了一下,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爷爷接过签来,看了一眼,问:“你是想算啥子?”
舒杨:“姻缘。”
爷爷煞有其事地说:“你的姻缘……这签的意思,旧的去了,但你有新的凭借,想要的东西都会有,只能是个中签,是因为波折比较多。”
舒杨有口无心地问:“那有什么办法破吗?”
爷爷:“我跟你两个出个主意。”
舒杨:“您说。”
爷爷指指旁边卖栀子花的nainai:“你去买她的花,压一压颓气,本来断了的姻缘说不定顺到风就来了。”
舒杨笑起来,给了爷爷钱,说:“好。”
紧接着他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在那nainai面前蹲下去,问:“nainai,请问花怎么卖?”
nainai五指一抓。
舒杨笑笑,知道老人家不用移动支付,从书包小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来,递了过去。
nainai笑:“谢谢小伙子,老婆子我要回家咯。”
她把花从篮子里拿出来给舒杨,还是乐呵呵的,说:“年纪轻轻的莫要皱起个脸,欢欢喜喜的多好。”
舒杨笑了笑:“好。”
他看着nainai拾掇了小板凳,提着篮子朝另一边走,才终于起身,准备穿过天桥回去。
舒杨抓着那把栀子花,走下天桥旋转的楼梯,刚刚踏完最后一步,面前突然有个人挡了他的路。
他抬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是在北京吗?”那人问。
舒杨的泪意再次直冲脑门而上,几乎像风油Jing的前味直接熏进眼睛。
他堪堪忍住,抿了抿唇,第一次张嘴没说出话来,又克制了好半天才开口:“你不是也在北京吗?”
成新意站着不动,黯淡的光线下一双眼睛很亮,他嗓子是沙哑的,问:“男朋友呢?我在这里等一整天了,也不给我看看?”
舒杨顿了很久,声音颤抖地说:“在我面前。”
成新意仰头深吸一口气,不敢开口。
他们互相看着,都不说话,也不动作,这天桥下的人来来往往,谁经过都要侧头看一眼。
不远处的车灯一盏一盏划过,一次又一次照亮两个人的脸。
最后成新意说:“我要去你家。”
舒杨:“这里没有我的家。”
成新意:“不是,我在这里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说完伸出手来。
舒杨低头看着他手,发呆似地看了半天,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栀子花放在他手心。
成新意仓惶地笑了笑,左手抓起那把花,右手仍旧是对着舒杨。
对峙了很久,舒杨终于朝前走了一步,扣住了他的十指。
两个人从天桥旁边的一条小通道进了栋旧楼。
顺着楼梯朝上走,能看到外墙上一块“成都银行”的招牌还亮着,成新意看了那灯一眼,不由自主紧了紧牵着舒杨的手。
最后到了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