暇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舅舅杨若。她转过身, 笑眯眯地:“舅舅, 我不是一个人,陪母亲、六姐姐过来的。”
这时候, 杨氏和顾晗也走了出来。
“四姐。”
杨若走上前,拱手行礼。随后就看到了杨氏身后的顾晗,他心里一紧,微微地颌首问好。
她看着又瘦了,褙子穿在身上都感觉到大, 完全撑不起来。有一种病态的娇弱。关于张居龄和安宁郡主的事情,真真假假的,他也听说了……想必,她心里也很难过吧。
顾晗也屈身回了礼。
杨氏拉着自己的兄弟说话:“你来寺庙里做什么?”
“母亲想给父亲供一盏长明灯,让我先过来问一问。”
杨氏知道母亲记挂父亲,叹了一口气:“母亲的身体还好吗?”
杨若笑了笑:“四姐不用挂念,家里的一切都好。”
顾暇见母亲和舅舅在一处说话,也小跑着凑了过来。顾晗便又往后倒退了几步,把就近的位置让给了顾暇。
“舅舅,过几日我和哥哥一起去瞧外祖母,给她带最好吃的核桃酥……”顾暇笑意满满:“我也喜欢吃核桃酥。”
杨若揉揉外甥女的头发:“暇姐儿最乖了。”
陈明惠由一群丫头、婆子围着也来广华寺上香,上了台阶便看见杨氏几人,屈身行礼:“顾三夫人安好。”
杨氏回头,笑起来:“哟,是陈小姐啊……”她抛下杨若几人去和陈明惠说话,又拉了女孩儿介绍。
陈明惠是武定侯府的小姐,又和顾曙定了亲,自然是不该怠慢的。
顾晗屈身给陈明惠行了平礼,她是顾晴的闺中密友,和自己又不熟,便也不过去套近乎。
院子里种了几棵木芙蓉,开着白.色的花,一簇簇扎堆似的,热闹又讨喜,看着就让人心里喜欢。
顾晗看了一会儿,抬脚走下了转角游廊,沿着青石子铺就的小路慢慢地走。想着张居龄和她说的话,心乱如麻。
“当真喜欢这些花,就折一些拿上。”
杨若看顾晗呆呆地站在木芙蓉旁边,抬脚走了过来。
顾晗转身便看到了杨若……这人来人往的,他怎么来自己身边了,也不怕别人看见了闲话,“不必了。”
“传言大多不可信。”
杨若说道:“以夙之的为人,他必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顾晗微愣,随即就明白杨若是在替张居龄解释,她笑了笑:“……我知道的。”
他望着顾晗,见她笑起来都愁眉不展的,别有一番忧郁的气质,便更加怜惜:“凡事都放开些,往好的方面想。无论如何,日子总还要往下过的。”
“是啊。”
顾晗点点头,轻轻地叹气:“杨大人说的极是。”她屈身行礼,便要离开。
杨若却叫住了她:“你……真的要和夙之和离吗?”他本不该问的,到底没有忍住。
顾晗回头看他。
杨若的一双桃花眸极其认真地盯着她,全神贯注。都是紧张和无措……似乎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在,很不像他一贯风流潇洒的样子。
顾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然就一咯噔,总感觉有些什么要呼之欲出了……她怔了一会,刚想回答他。杨氏和顾暇却走了过来。
“你们聊什么呢?”
杨氏看了一眼杨若,“一起下山吧,再等一会儿,天该黑了。”
杨若“嗯”了一声,看了看顾晗,轻轻地开口:“好的。”
稀薄的雾在山间游动,被风一吹,就散了踪迹。
次日辰时。
朱高栋还在良嫔宫里睡觉,就被太后轰了起来。她坐在儿子面前,一个劲地掉眼泪。
“栋儿,你表妹她死了……”
“什么?”
朱高栋大吃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姨母今儿一大早就进宫了,说安宁昨日下午又在家里寻死觅活,就因为听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流言……好容易救下来,劝好了。谁晓得晚上她又开始闹,上吊、跳井的,小丫头们一时禀报不到,竟然被井水活活地淹死了……”
太后娘娘伤心不已:“这个张居龄也真是的,他要是早点答应安宁,安宁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朱高栋由宫女服侍着穿上黄.色龙袍,和母亲说话:“又关张爱卿何事?他是被我逼迫的,就算心里不情愿,也从未主动违逆过……”说起来,这件事的根源还在于他自己。那日,若不是他强制性提议张居龄和安宁合演一出戏……张居龄怕也不肯的。
外在都说是张居龄提议的,不过也是顾念他作为皇帝的颜面罢了。为了江山永固或者说单单为了除去自己的亲兄弟,不惜赔上嫡亲表妹的名声……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以后的圣名肯定会留下污点。
好在张居龄也聪明,事情一出来,一概地应下了。也算是替他免去了许多尴尬。
安宁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