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繁华的
军事都市内最大的中央医院。
最顶层中,那一间整洁而素雅的病房内,一名老者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
上,印着血红的十字架。
老者是这座镇守府的最高统领,大权在握,军兵在手。然而在这生命行将终
结的时刻,他的权力,他的地位,他的名望,他的舰娘,这些都毫无意义。名为
时光的死神夺走了他的体魄,他的智慧,他的健康。
现在,是他的生命了。
但是,即便是时光,却也有失效的时候。
病床前伫立着穿着深黑色女仆装的少女,发如新泡清茶,肤如冬日落雪,面
如神之天使。
在病床头,是少女身着洁白婚纱,手捧玫瑰花和那位还在年轻时候的老者举
办婚礼时的照片。这张照片被传播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是舰娘法案的
修正案颁布后,对人类和舰娘之间的夫妻。而还年轻的老者,则是这项法案
的推动人。
然而,时间无言。曾经的年轻人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将去之人,舰种为重巡洋
舰,名为什罗普郡的少女却依旧年轻。舰娘的自然衰老速度比人类慢到夸张的地
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老者的视力一点点衰竭,腰背一点点佝偻,步履一点
点颤抖的时候,少女依旧是少女。只是,在他们出行的时候,那场景从他们挽手
而行,变为了少女搀扶着老者,到最后,少女推着老者的轮椅。
「哈……」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现在连说话都极为费力的老者。
「我拥有过许多……但是,最为幸福的事情,还是拥有你的心啊。」
「主……」
老者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示意少女不用再说下去。
「为什么,人的一生这么短啊……咳,咳……」
老者说到情绪激动处,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而少女彷如遇见了宿命一般,
只是轻轻地拍着老者的背,然后在他已经满是皱纹和干瘪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婆娑的泪眼中是似水的温柔,的,却是对老者的同情。
「人间百年,如梦似幻,凡得生者,岂能不灭……」
说到这里,老者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满足。
「得君伴六十载,无念无憾……」
眼中的生命光芒一点点消散。幼年痛失家亲,少年血书誓仇,青年纵横捭阖,
壮年高呼平权,老年安稳度过——「幸随君一甲子,不悔。」
日光照进了病房,床头柜上的瓷瓶里,那朵玫瑰依旧开得鲜红。
「愿鲜花能永生绽放于,这个你创造的不再有纷乱的净土世界。」
屋内最后传出的,是一声枪响。
浮花
夏风徐来,湿热不改。树枝伴随着清风共舞,山间的青虫发出澄澈的鸣叫。
盛夏的时节已然到来,草木早就摆脱了春日的稚嫩,青葱的芳香在山野间飘散着。
「嘿咻,嘿咻。」
在被我拉了一把后,名为什罗普郡的少女终归登上了陡峭的石板道。流泻着
浅茶色的美丽中短发,抿得整整齐齐,柔顺得如丝带;蓝色的眼睛,在修长的睫
毛下,如风暴之后的天晴之海,满溢着似水的柔情;美丽的面容如被美之女神眷
顾一般,洁白如牛奶般的肌肤吹弹可破,却带着微红,似因这于山野当中的行进
而稍感倦怠一般。
「怎么样?还能接着往前走吗?」
虽说是这么问,但答案是肯定的。身为人造人的战舰少女们的体能优于人类,
这二三十分钟的徒步对她们而言就如反掌观纹一般。
「嗯,当然了,只要有您在的话。」
巧笑倩兮,如向日葵一般让人心醉的笑意,少女用十分可爱的口气回答到。
我们的关系,始于去年。曾为人类威胁的深海舰队的栖息地被击垮,标志着
深海战争的胜利,日复一日充当着战争机器的自己登时堕入巨大的空虚之中。昔
日对深海的嗔念随着他们栖息地的覆灭消失的无影无踪,霎时之间就犹如落入云
端,悠悠忽忽,在这世间失去了为人的立足点。战争将毕,身为战争人的自己又
能何去何从?
那女仆模样的少女,却充当了偷心者。倾城一般的容颜,温和优雅的性格,
在适当的时刻,填满了那因茫然和迷失而空挡的心脏,随后将其偷走,从此化为
己有——期限是从那一刻到还能呼吸的未来。
彼此的交心,曾经于战火中缔结的因缘,将两个人如连理枝般交缠于一起。
甚至为了她,铤而走险,为了被视作武器的少女们争取基本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