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天气反反复复地转暖又转寒。
公司的春节假期总共有11天,这个超越同行的假期时长原本也算是一大福利,现在却成了办公室恋情(?)之间的一道鸿沟。
杨女士之前问过她什么时候放假,所以一到了日子就开始夺命连环call。今天是举例子谁家小谁都回来了,明天是熟人攻略说哪个同学路上问起你…
贺长弓不堪其扰,买了回家的票。
已经放假三天了,她和沈越一直呆在屋内,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偶尔看一下电影,嗯…最后也会发展成睡觉。
他不说什么时候回家过年,贺长弓也没问。
但已经年二十八了,他还定定地呆着,除了更黏人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着急的感觉。
她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看到男人拥着薄毯靠在沙发上,她一过来就看向她,但很快就别过头继续看电视。
贺长弓走到他旁边坐下,也转向电视屏幕,看他在看什么。
是广告。
“你买票了?”
贺长弓拧头去看他,发现沈越还是直视着屏幕,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客厅的灯被调暗了许多,此时远远的电视屏散发出的光照到他剔透的眼睛上,像两颗五光十色的玻璃珠。
“刚买了,明天下午的。”
“哦,那我送你。”
沈越话音落下,空气中又沉寂了一会。
他拿开毯子,光着脚往房间走。
贺长弓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扯回来,一开始沈越还擎着劲岿然不动,后来像是妥协了,卸了力跌坐在她大腿上。
“然后呢?你什么时候回家?”她问,手也圈上他的腰间。
沈越在心底暗道,我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家。
“可能后天吧。”
沈越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越越…”女人低喃着吻上他的嘴角。
沈越被她突如其来的眷恋搅得心chao奔涌,反客为主将贺长弓压在沙发靠背上凶狠地亲吻,不得章法地又舔又咬,借动作抒发自己的烦闷。
不能留下来吗?
他不想和她分开。
这些话沈越最终也没说出口,等送走她之后回来,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把真实想法表达出来。
好在这里到处是她生活的痕迹,那个家伙无论去了哪里,最后还是要回来的。
沈越浑身疲惫,趴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侧头注视着面前的手机,等接到她的电话才安心睡去。
他半夜起来洗澡,之后却睡不着了,开着电视发呆,恍惚间天又亮了。
肚子有点空,但沈越什么也不想吃,扫了一眼客厅,又回到房间躺下。
八点多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那边的女人轻快地问他起了吗?吃早餐了没。
沈越鼻子一酸,闷声回答,“还躺着,没有吃…”
贺长弓不知道电话那边的男人瘪着嘴眼泪已经掉下来了,还以为他是刚睡醒。“那我给你点。行李收拾了吗?几点回去。”
“没什么行李,我家很近。”当然近,就在城南,可是那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噢好,到家了跟我说。”
电话那边很热闹,有老人的声音,也有小孩的笑闹声,愈发衬得他形单影只。
有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叫她,沈越主动把电话挂了。
——
贺长弓不会做饭,但这种时候肯定要被抓到厨房做帮工的,一边洗菜一边听妈妈、姑姑、nainai轮番唠叨。还是她爸好,一声不吭地和她一起被三堂会审。
等到贺长弓把能干的活都干完了,才被她妈大手一挥赶出去了。
她看着外面已经摆好的圆桌,突然想到沈越,不知道他到家没,是不是也在准备吃年夜饭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对面却迟迟不接,贺长弓以为他在忙,也没有再打。
等到她吃完从桌上下来,家人还在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天,她又打了一个。
这次很快就接起来了,贺长弓本来想问他在做什么,可是听着电话那边清浅的呼吸声,却突然噎住了。
是不是太安静了,他那边一点人气都没有。
想到他从来没有确切地说是不是要回去,只是说“可能会回”,“家很近”…
贺长弓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且越来越笃定。
“你…”
“新年快乐,长弓。”
男人说。
贺长弓没有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在手机上买好票,她回房间把东西一塞拖着行李箱就出来了。一群人愣愣地朝她看过来,杨女士都站了起来。
贺长弓过去抱一下她妈,说有急事要走。大家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说公司不是都放假了吗?还能有什么事。他们又犹疑又迷惑,像是她现在打算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离家出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