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露滴明臺-解藥</h1>
那瘋狂的壹天之後,崔梓露本還有些無臉見人,但風叔和李夫人不愧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反應非常平靜,仿佛壓根沒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李東來和崔梓晴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更何況自己也不幹凈,總不至於四處亂說;屋裏下人看到的不多,即便看到了也未見得都意識到了鬥篷底下掩藏著的真相,畢竟海東明身手過於靈活,哪像是身上正插著個姑娘的樣子,倒是少爺和這位梓晴姑娘青天白日搞事情不是壹回兩回了,都淡定得很。
有趣的是,李東來自那以後居然也不陰陽怪氣地仇視倆人了,也沒膽子瞎撩崔梓露了,倒總黏黏糊糊跟著海東明他們兩個,好像上次被打出了癮,老想把人湊齊了再來壹回似的。
人是湊不齊了,海東明和崔梓露只想關上門自己玩,不想再帶他們倆,所幸還有個懂他的梓晴姑娘,這倆人算是越發如膠似漆。
直到這九月天裏,憑空響起壹道炸雷。
那天,李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面抽了釵環、卸了耳釧、擼了鐲子、摘了戒指,將這些價值不菲的首飾壹樣壹樣扔進了紅木的梳妝盒,然後“啪嗒”壹聲合上,扔在了李東來面前,說:“這都是李家的東西,是李家給娘的,如今娘要改嫁,不會帶走。妳是李家的獨苗,妳爹走後,李家在娘手中不過是代管,這裏早晚是妳的,既然如此,娘現在就把它交到妳手上,所有箱籠鑰匙、房契地契、金銀細軟、仆從身契都給妳,妳從今開始可以說了算了,娘不會再管妳,也沒有人能管得起妳了,妳自己,好自為之吧,日子過成什麽樣,就看妳自己了。”
李東來似乎盼這壹天盼了很久,可當自由真的來臨的時候,他慌得手腳都抖了:“娘,妳去哪兒?兒子……兒子不是不讓妳改嫁,只是,只是妳總要給我爹守三年孝吧?不然,不然別人怎麽說妳?再留下來陪我三年,教我三年,過後妳想改嫁再改嫁好不好?”
“東來,”李夫人笑了,“娘不等了。娘不欠李家什麽了。便是妳爹從墳裏爬出來,我也敢和他當面對質,不會心虛。”
她也曾有過響當當的姓名,也曾是北境讓人聞風喪膽的俠女,快刀快馬快意恩仇,並不比如今的海東珠差,只是為了情為了愛為了壹個男人,自甘入了後院裏,相夫教子忍受著婆母的刁難和對方時不時在外逢場作戲,只盼養出個兒子能有出息。如今明白,壹切不過是黃粱夢壹場,便醒了,說走就走的時候,她已不再是李夫人,她是俞秀蓮,天下之大,無處不可任她來去。
李東來踉蹌兩步,差點跌坐在地上。
“無論到了哪裏,妳都是娘的兒子,”俞秀蓮溫柔笑道,“讓妳這麽多年壹直覺得不自由,是娘的不對,娘只盼妳開開心心的,往後萬事自己做主,要有擔當,知道嗎?”
“娘……”
李東來去拉母親的袖子,卻被風叔不著痕跡地隔開,將人攬在了自己懷中:“東來呀,叔也不指望妳改口管我叫爹,不過既然是壹家人了,往後自然也會像護持自家子侄壹樣照應妳,只希望往後我和妳娘若是給妳生了個弟弟妹妹,妳心裏不要不平衡就好。”
李東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妳們?”
李夫人,不,現在是風四嬸了,淡淡道:“我三十五了。”
風叔表情僵了僵:“所以……”
“所以妳得加緊吶,到了這個歲數,可壹年更比壹年難了。東來沒有兄弟姐妹照應,我百年之後,如何放心?”
風叔後腰壹緊:“包在我身上!”
完蛋,當初把粟特人攆走的時候說的話會不會太難聽了些,現在去找他買藥,多少覺得有點臉疼……
三個人來,四個人走,歡歡喜喜,順順利利。
崔梓露是在李夫人決意離開當天才知道她其實只有三十五歲的,平時她滿嘴都是“我老婆子”,穿著打扮也極老氣,縱使面容不算老,甚至還帶著當初的幾許明艷,眼底的疲憊總會讓人多猜她壹些年紀。
到風叔身邊之後,她又變回了“俞秀蓮”,整個人看著也年輕了許多,像是三十出頭的樣子了,回程的時候拉著崔梓露嘰嘰喳喳,神采飛揚,又是大好壹個江湖兒女。
盛州眾人為幾人的回歸辦了洗塵宴,後來不久又掐了個黃道吉日,給風叔二人辦了喜酒。結果風叔老當益壯的程度超乎人的想象,辦喜酒後沒多久新晉的風四嬸就被把出了喜脈,孕吐還沒開始,就被壹把平安脈請了出來,大夫本來是來給她調養身子備孕的,直接改安胎了,所幸她常年練武,身體底子極好,雖然年紀偏大,孩子倒比較穩當。
免於去找粟特人買藥就壹發即中的風叔容光煥發,整日四處炫耀,嘚瑟之態,讓人不忍直視。
這壹消息傳回去,所有人都能想象李東來的臉有多綠,結果這小子讓人意外地寫了壹封殷殷切切的祝福的信,還送來了壹只極Jing致的金鎖片並壹些上好藥材,言明現在剛接管李家,壹時事情多走不開,再過幾日定然親自來看她。
只有崔梓露眼尖,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