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褪色畫</h1>
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對方和父母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過得究竟是什麼日子。
蔚寧用力將唐縈骨抱進懷裡,揉揉她頭髮,輕聲安慰道:“不怕哈,姐姐帶你回家。”
唐縈骨怯怯地點下頭,她咬着下唇,眼睛中蒙上一層水霧:“會不會太麻煩了……”
“這有什麼的,”蔚寧牽起她的手,“我有開車來,應該裝得下所有行李。”
“那,那金髮姐姐……?”
唐縈骨遲疑地望向池映雨,對方倒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淡定回答:“我這幾天都得和John住酒店,父親派他來管我。”
池映雨沖蔚寧招招手,她順手將自己的金色長髮撩至肩後,勾了勾唇角:“寧,我這幾天都住在安蒂娜酒店,你若是有空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喝杯咖啡?”
一旁的執事簡直心力交瘁:“奧利維亞小姐!這是商業出差,並不是什麼讓你找女孩來一夜情的風情之旅!”
池映雨撇撇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蔚寧,沖她眨了眨小扇子似的睫毛,曖昧卻不露骨。
就在這時,那個望上去瘦瘦弱弱的女孩忽然向前走了一步,輕輕巧巧地站在蔚寧面前,恰好擋住了池映雨的視線。
“這位金髮姐姐,謝謝你陪着蔚寧姐姐一起等我,”女孩聲音輕輕的,像是只纖細的蝶,顫顫落於心間,“……作為報道,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抱一下?
雖然是個稍微有些突兀,但女孩看起來太過無害,又是個無傷大雅的小請求,池映雨便點點頭,說了聲:“Of course.”
池映雨張開雙臂,唐縈骨便小心湊上身去。她儘力撇開頭不去看池映雨,用手臂輕輕環了下對方的腰間,便迅速地彈了開來,就像是觸碰到了什麼厭惡之物。
“謝謝金髮姐姐,懷抱很溫暖。”
可能是池映雨的錯覺,唐縈骨雖然是笑着說出這句話,但這笑容卻給人種種違和的古怪感,不像是說真心的感謝,倒像是……倒像是什麼呢?
池映雨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置腦後,被自己的執事給拖着去了酒店。
而唐縈骨也挨到蔚寧身旁,親昵地挽起她的手臂,“姐姐,我們走吧。”
“走吧,今天晚餐很豐盛哦,”蔚寧伸手,颳了刮唐縈骨的鼻子,“歡迎糖糖回國,我特意買了珊瑚蝦還有牛仔骨。”
唐縈骨拖着其中一個行李箱,將頭靠在蔚寧肩膀處,聲音綿綿:“姐姐,你真好。”
“我可是你姐姐,”蔚寧那和記憶中毫無差別的小姑娘,心又軟了好幾分,“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行李箱輪子轍過平滑地面,箱中的東西不斷碰撞着,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
兩人從機場向外走着,炙熱的陽光照在機場大樓之上,扯出一個深沉的巨大陰影來,似蝙蝠魚般噬去了大半天空。
。
桌子上的電子時鐘一下下跳動着,紅色數字閃爍幾下,轉變為【7:48 PM】
孟執墨鼻樑上戴着副金屬眼鏡,正在慢慢地翻着一本厚重書目,時不時用鋼筆划出幾道橫線、在旁邊批註一下。
就在這時,一旁的電話猛地響起來,在桌子上劇烈震動着,幾乎要摔落下去。
“鈴鈴鈴——!!”
孟執墨瞥了眼備註,蹙眉,伸手滑開接通鍵:“我今天不上班,什麼事?”
“孟主任!!”電話那旁聲音嘈雜,伴隨着一陣哐當聲響,像是有人在拚命推着病床向前跑,“能來醫院一趟嗎,這邊有個緊急情況。”
人命攸關,孟執墨迅速站起身來,拎起車鑰匙便沖了出門。她連着按了好幾下電梯,焦急地詢問到:“情況如何?”
“21歲白人女性,近距離接觸爆炸物,局部嚴重燒傷,數塊金屬碎片扎入右手臂與腰間,目前失去意識昏迷中。”他的聲音與醫院聲音混雜一處,讓人心中聽着突突直跳。
電梯來了,孟執墨快步走入其中,凝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不過幾分鐘後,孟執墨便出現在了市醫院之中,她匆匆換好衣服,為自己拉開淺藍色的口罩。
手術室的燈亮起——
“嗒。”
唐縈骨將手中的小遙控器扔到一旁,她微微笑着,從行李箱中拿出了一個塑料小袋。
玉白指尖提着一角,仔仔細細地將塑料袋撕開,露出了一隻細長的注射針頭。
姐姐,姐姐,
我親愛的蔚寧姐姐。
還是和以前一樣,對自己毫無防備,還是一樣的好騙啊。
無色ye體被小心汲起,汩汩灌入針頭之中,似玻璃般漾着細碎的光。
出國不假,一走十幾年也不假,但我可是提前半個月便回來了。
半個月,十五天,360個小時,21600分鐘。
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