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微微地晃了一下,随即“咚”的一声,整个人忽然倒了下来,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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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是一片黑暗,薛齐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徐扬正躺在他的腿上,脸上毫无血色,右手的食指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当徐扬醒来的时候,天色仍未放亮,他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们在哪儿?”
薛齐以尽量平稳的口气说:“高少锋放我们走了。他说,他不需要残次品。他还说,只要我们不报警,他就放我们走。我答应了他。”
残次品指的自然是徐扬,高少锋不需要一个,一读心就会流鼻血的工作伙伴。
徐扬微微一动,慢慢地坐了起来:“我们不用报警。”
薛齐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接下来我有些话要说,你听我说就可以,不要费力气读我的思想。”
徐扬点了点头,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去医院,”薛齐说,“徐阿姨遇到车祸,人快不行了,我们去见她最后一面。”
☆、第八章 葬礼(1)
徐扬晕倒后,被送去了医务室。薛齐跟着一起去,混乱之中,他的手上身上都染了血。但到了医务室门口,高少锋不再让他前行,硬生生地将他拦在了大门外。薛齐浑身发冷地蹲在墙角,心脏怦怦地跳着,身体越发僵硬。
过了很久,高少锋从里面出来,对他说:“你的母亲遭遇车祸,现在人在医院,你的家人正在到处找你们。”
薛齐呆滞地抬起脸来看他。
高少锋言简意赅:“你的母亲病危,你的父亲登报找你们,报纸被我的手下看见了。我让人给你们的手机充了电,已经在通讯记录里找到医院的地址,也给你们安排了车——你们可以走了。”
薛齐消化了一会儿他的话,喃喃道:“徐扬怎么样了?”
高少锋说:“他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薛齐稍稍松了口气,但脑子仍是一片混乱,几乎已经不能运作:“你……你肯放我们走?”
高少锋点了点头,蹲了下来,将两台手机塞在他的手里:“只要你答应我,出去后不要报警,也不要提起这里的事情,我就放你们走。”
薛齐说:“我答应。”
很快高少锋就备好了车,是一辆黑色的尼桑,薛齐抱着昏迷不醒的徐扬坐了进去,高少锋在车窗外对他们招了招手,以示告别。薛齐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就被人用遮光的黑布蒙住了眼睛,遁入一片黑暗之中。
车启动了,在一阵颠簸之后,开始高速地行驶。
不知在路上飞驰了多久,汽车忽然停了下来,跟着薛齐恢复了光明,他眼上的布条被取走了。车门被打开,车上的人对他说:“你们走吧,前面路边可以打车。”
薛齐下了车,背着徐扬沿着瘦长的马路走着,忽然他想起什么,但回过头时,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了,连一团烟气都不曾留下。
一切都像一个黑色的梦。
他成功地打到了车,把医院的地址给了司机,司机见要出省,问他多要了两百块住宿费,薛齐没有拒绝。薛齐拿起手机,愣了好一会儿,才拨通电话,告诉父亲,他们回来了。薛炜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要求他们赶紧赶来。
车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夜色浓郁如黑墨。薛齐怀抱着徐扬,觉得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过。徐扬还没醒来,徐秋实又生死未卜……一时之间,他所爱的两个人,一同陷入了陷境。薛齐第一次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大声地嘶吼,想立刻晕死过去,放下现在的一切不管不顾——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徐扬需要他,这个家也需要他。
当徐扬终于醒来的时候,薛齐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一半,但他要履行哥哥的职责,告诉他真相。徐扬也必须履行他作为儿子的职责,他必须赶到母亲的身边,见她最后一面。、
当薛齐终于艰难地把徐秋实病危的事情告诉徐扬的时候,徐扬意外地没有惊慌,而是将头瞥向车窗,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只是淡淡地,平静地嗯了一声。
薛齐很想说些什么,不论是询问他身体怎么样,还是安慰他,但薛齐本能地知道,这时候或许他什么都不说,会来的更好,于是他什么都没说。
车厢内静悄悄的,仿佛陷入一片死寂。
薛齐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徐扬模糊的侧脸,他不知该怎样形容,他只知道看到这张脸,他感到很悲伤。
等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天空渐渐泛白,透着灰蒙蒙的微光。
薛齐先下车,用他沾着血迹的手拉起徐扬,在微凉的空气中踏着慌乱的步伐,穿过医院巨大的旋转门。他们的步伐渐渐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是徐扬带着薛齐奔跑了起来,他们仿佛回到了那条夜间的小巷子里,当时他们也是这样的忙乱。
但当时薛齐的心情是恐惧与兴奋,而现在的他,心里除了悲伤,只剩一片空白。
他们在重症病房的门外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