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色的甜品、可爱的毛绒玩具频繁出现在镜头里。随着天色渐晚,画面变得黯淡下来,莫思翩和她的表面上的闺蜜,实际上的恋人田姿离开了灯火通明的街道,来到一个黑暗偏僻的小角落,两双细白的手无声地紧紧握住,田姿微微踮起脚,弯莫思翩下腰四片樱花般粉嫩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俱是意乱情迷却又如惊弓之鸟般紧绷。
屏幕上的美好的百合之吻很快便结束了,之后的情节急转直下,离开了几分钟的莫思翩举着一根洁白的冰激凌回来后,对着空荡荡的墙角怔了几秒,她沿着墙根一路寻过去,呼喊着田姿的名字,火炬状的冰激凌化成歪歪倒到的半球形,白腻的汁水流了他一手。接下来约一个小时的剧情里,几乎没有让观众感到美好的东西,父母的痛哭与咆哮,警察的不耐烦与推脱,路人的冷漠,工作的艰辛,社会的残酷,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单纯是为了放松在家里挑了这么部影片看,估计早就有人按下停止键了。
警方的寻找杳无音讯,莫思翩不得已离开了父母,独自踏上寻找恋人的旅程。她离开家的时候,为了出门方便,特意换下长裙穿上球鞋与牛仔裤,是很干练飒爽的模样。可出门没几天,白色球鞋蒙上了一层灰,牛仔裤和上衣都变得皱巴巴,她每天都疲惫地处理着各种真假混杂的信息,但凡觉得有一线希望都会追着线索寻过去,结局却总是让人失望。离开家没几个月,她整个人便感觉憔悴了许多,眼底是化不开的焦虑和痛苦。莫思翩清清楚楚地知道时间每过一天,田姿就可能遭遇更多不堪的事情,所以她尽可能地缩短休息的时间,在火车上、汽车上甚至牛车上休息,一睁眼便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渺茫的搜寻。遇见几次坏人后,她连版型良好的牛仔裤和白色球鞋也不再穿了,靠自己做着最底层工作的薪水买来廉价的地摊货,头发蓬乱眼神木然。再后来她开始服用雄性激素,逐渐变成了男人的样子,邢榛榛用强大的粉底ye把闻晋霖白皙的皮肤涂成了一种看起来脏兮兮的黄色,又给他贴上细小的青色胡须。也许如果有人愿意仔细看看这个人,会发现这个男孩的五官其实很漂亮,但在电影里,莫思翩衣着土气,因为繁重的劳动身上还散发着数度发酵过的汗味,没有人愿意多看她几眼,没有人记住她长相如何,更没有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女孩。莫思翩随着影片的进展颜值一路暴跌,田姿偶尔出现在他的回忆片段里,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还是那么美丽,笑容无忧无虑,和莫思翩已经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了。
终于有一次,莫思翩按照匿名电话提供的线索,来到了三猴子家门口,见到了那个酷似田姿的小女孩,因为缺乏照料,小女孩的脸颊被风吹的红扑扑的有些皲裂,鼻子下面的皮肤也被鼻涕泡起了皮,但是那熟悉的五官却让她心头巨震。她有些恍惚地走近那个孩子,步伐不稳眼睛发红,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的疯汉。小女孩抬起脸看他一眼,有些害怕地跑进屋里去了。
莫思翩报了警,警察根本没出现。她用尽方法想见到小女孩的妈妈,终于在村民的指导下用20块钱敲开了三猴子家的门。三猴子的演员其实也不比闻晋霖大几岁,但是本人长得老成,加上邢榛榛的化妆,看起来又老又猥琐。他用被烟熏得发黄的手指接过钱,将莫思翩带到一个小房间,将他之前买来的媳妇,现在的疯婆娘、他的收入来源指给她看,不耐烦地说:“动作快点,一刻钟内完事,不然要加钱。”
田姿害怕地蜷起身子,大而无神的双眼从乱发下虚弱地盯着闻晋霖,像一只受到虐待的牲畜一样往干草堆里钻去,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哼声。
闻晋霖脸上那伪装出来的急色又猥琐的笑容像面具般牢固地定在了脸上,他轻佻地抚起田姿的乱发“验货”,足足看了半分钟才气息不稳地说:“嫂子长得不赖啊,大哥有福气。”
“福气个屁!破鞋!”三猴子像对待一只待宰的猪一样提着田姿的腿往地上一掼,“躲什么躲?!村里哪个男的你没睡过啊,看见新面孔还害羞了?!”
莫思翩一只手用力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拦住三猴子粗暴的动作,嘴角扬起的角度如同被针钉在了脸上毫无起伏,看起来有些诡异,“大哥,别打坏了,剩下的我自己来,自己来。”
三猴子用力捏了捏手里的钞票,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莫思翩抑制着浑身的颤抖,像一个真正的色中饿鬼一样将田姿拥进怀里扑倒在地,小声地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田姿茫然地由她摆弄,口里念叨着连不成句的疯话。莫思翩紧紧地揪着她的衣领,徒劳地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回忆过去,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三猴子站在屋子外抽烟,突然听见一阵野兽般的低吼,他从鼻子里喷出一个烟圈,“年轻人的动静就是大。”
一刻钟后,莫思翩出来了,很不好意思似的垂着头,手指揪着裤腰带,“大哥,我走了啊。”
三猴子没吱声,径自回屋去了。
莫思翩抬起头,一双血色的眼珠盯着这间红砖房,身上的戾气犹如一把开了刃的战刀。小女孩扒着门框对上他的视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