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边际地想,还好皇城司把这里收拾干净了,不然吓到小陛下该怎么办。
小皇帝忍住笑意,伸手重重地在牢门上敲了三下,严肃道:“乔鹤。”
大将军感到殿帅一个激灵,接着他见鬼一样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终于摸到了架在肩头上的那只胳膊的麻筋,食指发力一扣,殿帅“嗷”的一声惨叫,清醒了一点儿,正好听到小皇帝吩咐身后的黄门:“去给殿帅打盆凉水来Jing神Jing神。”
乔鹤:“……陛下。”
小皇帝凉凉地道:“京城戒严,你不去调配禁军,跑这里喝酒,朕看你这日子是真的不想过了。”
乔鹤慌忙放开大将军,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袍:“不不不,过日子过日子……臣这就去。”
殿帅摇摇晃晃地推门出去,绕过小皇帝一头扎进黄门打来的冷水里泡了一会儿,不敢多做停留,顶着满脸shi哒哒的络腮胡跑开了。
大将军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小皇帝视线转到他身上,毫不客气道:“还有你,又背着我喝酒,笑什么笑,还没跟你算账呢。”
大将军走到牢门前,一手撑在栏杆上,微微低下头,他侧对着烛火,大片的Yin影扑在脸上,加深了眉眼间的轮廓,显出了少许刀削斧凿般的痕迹,唇色居然有些浅。
小皇帝心跳如鼓擂,怀疑自己被色诱了,大将军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接着唇角轻轻一抿,露出了一点柔情似的笑意,轻声道:“臣就喝了几口,官家想怎么算账?都可以。”
小皇帝:“……”
他现在开始疑心牢里的风水不好。
小皇帝:“恪之,你若是还没想好,就莫要来敷衍招惹我。”
大将军温柔道:“这样不好么?”
小皇帝沉默片刻,抬手抓住他手腕,用力把人拽了过来,而后握住了他。大将军掌心有一层薄汗,看得出也紧张过,小皇帝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心里千看万肯,口上却决绝道:“不好。”
小皇帝:“恪之,先皇敷衍于你时,你不难受吗?”
大将军目光顺势滑下去,而后他五指一挣,往后退了两步,平和道:“当时还是欢喜多一点,后来我又无法与他计较,顾不上难受的。”
小皇帝手中一空,无力地合拢手指,藏到了衣袖底下。
他不是那种特别甜软的长相,也没有很硬朗,然而随着年纪渐长,两颊上的婴儿肥消了下去,反而显出几分英挺,眉宇的形状也没那么像先皇了——
大将军还是觉得很合眼。
他看了小皇帝一会儿,接着想明白他的话外之意,歉然道:“对不起,是我不该。官家再给我些时间想一想好不好?”
小皇帝看他神情,几乎能猜到会是个什么答案,他抑制不住雀跃地笑了起来,答道:“好呀。”
第23章 二十四
23 二十四
三司联合会审第六天,台谏承认了自己受许翊指使前往台狱假传圣旨,事成之后许他御史大夫一职,接着从他这里牵扯出十几名因长期盘桓在副职上,而对朝堂心怀不满的官员。皇城司连夜出动,从右二厢跑到左二厢,将人尽数收押在台狱中,从各地提刑司抽调提刑官分开审讯。
如此忙碌了两旬,十一月十四日常朝上,中书令答复了三司的判决:瑞王陈钊及许翊以谋反论罪,瑞王流放房州,妻儿留京,削其定例,着人严加监视。许翊抄家夷族,其子年十五以上弃市,未满十五岁刺配充军,允其母随行,遇赦不返;其女赦出嫁者,未出嫁者及其妻妾发送教坊司。许太后以盗及伪造御宝坐大不恭,除尊号,移居景福殿,非年节不得出,不得见命妇。台谏等人以从逆论处,判绞刑,罪不涉亲眷。朝会后交由尚书省执行。
尚书令庭上领命,隔天派人在闹市上搭了台子,大将军那群杀人不眨眼的亲兵临时充当了刽子手,一连砍了八天的脑袋,宫内皇城司又处决了几十名宫人,整个十一月开封城都好像泡在血味里一般,传言里汴河的水都被流出的血染红了。
月末下了场大雪,一夜后白茫茫地覆盖了整个京城,三司复命,小皇帝下令解除戒严,结束了持续一个多月的宵禁,放这些憋了许久的臣民出门玩乐。
他自己不怎么端正地坐在垂拱殿上,对着一箱子案宗抻了个懒腰,向平章事和中书令道:“下一个处理卫桓的事,让他回家过个年。”
平章事脱口道:“是依律处置还是网开一面?”
小皇帝:“……”
他和中书令一起用惊异的眼神围观平章事。
平章事镇定地抚着胡须:“有言,诸有事以财行求得枉法者,坐赃论;不枉法者减二等;若不入己,转将行用,又减二等。过五十匹者,奏取敕裁。诸坐赃致罪者,罪止徒三年,减四等,罪止杖一百。”
平章事:“臣与门下省同僚们的意思是,以受财不枉法判脊杖,数目由官家定。”
中书令略作思索,接话道:“臣附议。”
小皇帝:“那就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