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则毁。
他气极反笑:“好好好,你这一步暗度陈仓虽是妙招,只是,就算朕是这天庭之首,亦需为千年前逆天之过承受苦痛至今,以你道行能耐,似这般烧老君宫,破困龙阵,养异妖,活孽龙,当真以为天命顺逆都在掌中?”
天帝掷下酒杯,拂袖而起:“我便等着,等着看你和他如何落个五雷轰顶,神形俱灭!”
风狂雨急,雷霆震怒!
姬小彩妖力释放,在雨幕之中于身周撑起一圈保护障壁。古泰来与他并肩奔跑,身上清气流转,护己前行。四面早已是一片凄凄茫茫,岷江水流滚滚翻腾,犹如底下一丛三昧真火熊熊炙烤,将一江雪水尽数煮沸燃爆。江中妖物撞塌宝瓶口后仍在四处游走,硕大尾鳍拍打江面,将漂浮船只击个粉碎,江水四溅,碎末乱飞!
水势还在涨!涨!涨!
栖凤窝中石牛马皆已没顶,飞沙堰洪水咆哮奔腾,内外金刚堤勉力支撑,鱼嘴风雨飘摇,横跨岷江江面的安澜索桥有似一艘失了桅杆的小船,苦苦挣扎着发出嘶哑求救声响。
姬小彩与古泰来越往前行,地势便越低,脚下积水从脚踝到膝盖,又往腰上逼去,两人不得不纵起术力,踏水而行。肮脏的水流在他们脚下翻卷击打,江中鱼虾翻了肚皮,横在水上,一派凄惨景象。
姬小彩心内焦虑无比,不知镇中居民是否安全,思及小镇所处位置,更是心惊rou跳。他这时不得不将自己大哥之事暂放脑后,只恐自己到得晚了,不能多救一条人命。所幸那石牛镇虽所处玉垒山,极近内江,却刚好在一处高地上,又离宝瓶口尚有一段距离,江水未曾将之完全淹没,但宝瓶口坍塌还是牵连地动,使得镇中房屋跟着崩毁碎裂,如今江水倒灌,加之大雨冲刷,镇中水势已到了成年男子胸口。
姬小彩与古泰来匆匆赶到之时,正见到镇上青壮年于齐胸深水中艰难跋涉自救,有人肩担头顶,有人手抱背负,将镇中老幼妇孺及抢救得及的食粮向高地转移。姬小彩见到六嫂趴伏在一个青年后生肩上,她双目微闭,面色苍白,额头一缕血迹,但呼吸尚算平稳,大约是受了轻伤,又被惊吓着了,故此未曾醒转过来。
顺着他二人所行方向望去,但见村北一块高地上已聚集了许多人,那是村中祠堂所在,种得一棵大榕树,树身粗壮,遮天蔽日,可见是块风水宝地。现下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都被安置在祠堂屋舍之中,其余人则立在院子里,围着祠堂的墙壁已塌了一小半,如今用糠谷包袋堆着,但还是没了水进去,远远望去,祠堂里灯火影影绰绰,凄苦之中倒尚有几分人气。
姬小彩见那几个搭救镇民的青壮年行路艰难,当即双手交合,便将身上妖力来做助。他吐息运气,双掌间生出七彩光芒,变幻手势,简单明了念声“开!”,妖力便自他身前赫然激荡而出,于那及腰深的大水之中硬生生破开条一人宽,数丈长的道路,直达镇北祠堂。几个救人的汉子在一旁都不由看呆了,姬小彩却低喝道:“还不快走!”
水势太过凶猛,他小小一个妖怪,哪怕运起全身妖力与之对抗到底只能撑得一时,更何况他这一阵妖力虽涨了不少,但每至运用,却总觉丹田处隐隐作痛,更隐然觉得其中妖力虚浮,不知何时便要一空,是以格外焦急。那些汉子听了,赶紧拔足沿着道路飞奔,来去几个回合,便将村中人都接到了祠堂之中。
姬小彩见人都已走空,方才松了口气,收了妖力,再要看下一步该做什么,一回头,却见古泰来正望向宝瓶口坍塌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两眼失神,全不似平日模样,更不知已看了多久。姬小彩心内不安,不由得拉了拉古泰来的手臂,但古泰来却好似不知不觉,也不给他一点回应。姬小彩心里不祥预感更甚,又再重重拉了他一把,古泰来才回过神来,低头问:“怎么了?”
姬小彩问他:“道长你怎么了,我刚才拉你都没有反应?”
古泰来愣了一愣:“是么……我……”他看向滔天汪洋,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你听到吗?”
姬小彩心中一凛,竖起耳朵来听,耳里却只有江水滚滚声响和碎砖断瓦落水之声,不由更加不安,说:“道长,我什么都没听到,你是不是听错了?”
古泰来面上现出迷惑神色:“你听不到?”他顿了顿,对姬小彩说,“可能是我听错了。”话是这么说,面上的神色却不是那么回事。
姬小彩急了,二话不说,咬破自己手指,便画了道驱邪血符印在古泰来手掌之上。他担心古泰来是被妖物迷了心智,而他这么担忧是有道理的!青城山灵气丰沛,易生妖邪,古泰来虽则道术超群,但此时正是初六,明日便是他失去浑身本领之时,这时的他比起普通人反而更为危险——道行高深却衰弱的修仙人往往是妖魔鬼怪觊觎的好“食粮”,尤其如今都江堰一带实在怪异出奇!
古泰来对姬小彩的举动有些惊讶,但姬小彩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只是乖乖看着。姬小彩画完符,又抬头认真端详了一阵,见古泰来面上并无不祥之气上浮,才略放下心来,古泰来并未着了道,但也依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