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来。过得一会儿,只见一袭轻绫脆袖款款而来,客厅的气息顿时一清,连茶也好像更加幽香了,本来很普通的板筑绿瓦的房屋一下子就充满了诗情画意。刘安顿时一怔,脱口道:“今日真不该遇到子寿。”
刘安动容,张九龄却还稳得住,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君子言行气度,他便笑问道:“刘相公何处此言?莫非我今日造访太过冒昧了?”
“非也。”刘安回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虽在洛阳见过非烟,时隔许久印象有些淡了,而且没能这样单独面见。今日一见,却是有些后悔答应子寿那事儿。”
非烟好奇刘安答应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官儿什么事,因为不熟悉又不好相问,便款款施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刘相公,不知这位明公如何称呼?”
忽然一问刘安倒是愣了,他平时见了张九龄就称表字,竟连张九龄是什么官职都记不住,只知他在晋王府做官。张九龄察言观色一下就明了,忙开口解困:“我姓张,随意便是,你不用客气多礼。”
非烟便又向张九龄行礼道:“拜见张先生。”
张九龄并不与一个歌|ji多废话,不管她是什么花魁还是名|ji,按照官|ji场合逢场作戏的习惯还是抱拳向非烟微笑地拱了拱手,然后就回头对刘安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若是刘相公真要反悔,就当今天没提过那事,我也不再提及,这就将非烟留下告辞。”
非烟这回听明白了个大概,刘安是又要把自己转送他人?她已经麻木得不能产生什么情绪,仍然微笑着说:“刘相公这是在夸赞妾身,实不敢当。”
刘安哈哈大笑,“越是好的东西,刘某越不敢私藏,何况本就答应了子寿。如果我现在反悔,岂不是说咱们进献的东西都是不好的,一旦自己看得上就扣留?”
对于这种赤|落落的话,张九龄简直无言以对。非烟也是无言以对,她早就不想多说什么了,既然注定颠沛流离,能在哪落脚就在哪儿吧,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刘安交接人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多看几眼,眼中很有些不舍,他也是个懂得欣赏艺术品一般东西的人。
张九龄也还对非烟知礼知节,让她坐车,自己骑马在车旁完全目不斜视,颇有孔融之风。非烟很纳闷,按理刘安为高权重至朝廷宰相,竟然要割舍爱好“进献”此人,这个姓张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刚才在客厅里俩人说话云里雾里的半道听了一些也不好弄明白。非烟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耳闻过什么姓张的能凌驾宰相之上,中书令张说?他不是拒绝了么?
虽然只能随波漂流,但她总想要得知自己下一步的去处,便轻轻挑开车帘问道:“请问明公,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晋王府。”张九龄淡然答道。
晋王她却是如雷贯耳,在洛阳也是街头小巷议论的名人,无论是说他的战功政绩还是坏话,好的坏的反正很出名。她明白了,这个姓张的是晋王府上的人,难怪刘相公还陪坐客气。
张九龄又多说了一句:“一会送你到府中,我就不进王府宅院了,办公的地方在亲王国。你到府上,如果是孙夫人的安排,你都要听着,孙夫人记住了吗?”
非烟道:“多谢明公好意提醒,我记住了。”
她放下车帘,自嘲地低声道:“晋王这回是要把我赏给爱将部下还是某某宠臣,谁知道呢?”
这回她来长安遭遇的简直是奇遇,辗转送来送去都多少次了,这些达官贵人倒也君子,没人碰她,却在折磨她的内心,如此待遇比晓金楼那些接|客的女子被折磨|rou|体滋味又好得了多少?</div>
第六十二章 方见
非烟进府后果然被叫去见了孙夫人,听她的安排泡()整个晋王府的内务都在孙氏之手,王府上几乎没有人敢不听她的,只因薛崇训的生母太平公主常住宫廷平时不会过来,而薛崇训管的主要是外面的事儿,孙氏作为他的长辈自然就地位超然了,至于名义上“贤主内”的正妃,还不是要听她娘的。(看就到--·--孙氏见非烟生得漂亮,却并未为难她。听说是亲王国的官吏送过来的,知道了来龙去脉,心下还以为张龄奉了王昌龄的意思,毕竟王昌龄是亲王国令;而且孙氏清楚王昌龄以前的一些私事,刚投奔到晋王府门下时,薛崇训还送过一个歌ji,这回倒算是礼尚往来?
张龄说“彼女是东都名ji,本收在刘相公的家。刘相公闻王府缺少歌ji乐工,而非烟于此道颇有造诣,便将其献于晋王。”
孙氏没有多问,很痛快就接收了。如日天的王府,排场小了确实不行,但平时孙氏不方便买太多美女进来,恐亲王国的士大夫们诟病,如今幕僚们这样做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家里的排场越大越尊贵,她也能得到世人更多的尊敬羡慕,谁不好点面子虚荣。
她是经历过落魄的,景云政变之后的那段日子,李隆基等几兄弟或死或逃亡,一家子的地位几乎瞬间崩溃,孙氏母女幽居在大明宫也失去了地位,饱受女官甚至宫女的欺凌,其实就是给气受。世人势利,对于落魄者唯有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