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架的风车在院子里呼啦啦响着,十分壮观。
那上头风车形态各异,小的不过手掌大小,大的有面盆大小,各式各样的风叶,有的三四扇,有的七八扇,有的甚至十五六扇,组成漂亮的花朵形状,或圆或方,五颜六色,七彩缤纷。
青娘看了一时,又是心动又是气闷,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最后只硬邦邦道:“我不要,拿远些!”
拂云和穗穗没法子,只好叫人把风车拿去前头的梅坞,“那处少了梅,不免单调些,把这些风车间隔着插到那边假山上去,那上头风大,咱们这边瞧着也好看!”
青娘不理会。
到了夜里,青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能听见,耳边总是呼啦啦风车转动的声音。
次日,期恪遣人送了几只竹蜻蜓来。
青娘别过脸看也不看,叫拂云拿出去。
结果下午丹彤就领着绿蜡、绿璃、绿髓几个小的,在听松风处玩竹蜻蜓,叽叽喳喳笑个没完。
之后又有九连环、七巧板、双陆棋......各式各样或凤凰或蝴蝶或大雁的风筝送进园子来。
南妈妈见这俩折腾得没完,又过来了一趟,教育青娘要适可而止,懂得下台阶。没成想说得青娘逆反心更盛,当下去园子东南角的琉璃花房挑了十来盆海棠,装点得到处都是。
虽已过了花期,可那琉璃花房是暖房,又有擅长莳花弄草的人打理着,养一些非时令的花卉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青娘本就因他前日冷待憋着一股子气,知道缘由后又觉期恪那样想她实是在侮辱她,这一槛便怎么也过不去。
于是今天在花房摆弄摆弄海棠,明天去库房收拾收拾书画,把正房的中堂《墨莲图》都换了,挂了不合时宜的《海棠芬芳》上去。
这日期恪下衙回来,问了夫人今日做了什么、心情如何,知道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不由叹口气,垂首去了玉骨斋。
一时饭菜呈上来,一水儿的粉彩碗碟,这个绘的是折枝海棠,那个绘的是海棠花鸟,看得期恪眉头攒成一团。
“这是夫人今日遣人拿过来的,一整套粉彩都是海棠。夫人特意吩咐了,说以后爷这边用的器皿都照着这样子摆,不许再用青瓷或白瓷的。”
期恪默了半晌,“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他点点头,“嗯,知道了,都按着夫人说的做。”
用罢饭照例去小筠园吃一个闭门羹,然后回正院。进门看见廊下摆了海棠,屋子里又挂了《海棠芬芳》的中堂,期恪也不觉着刺眼了,倒生出一股滑稽可爱来。
躺在床上,嗅着她留下的隐隐幽香,期恪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发愁。
明日可送些什么好呢?
......
翌日一早,青娘起了来,还没怎么梳妆,外头已乱糟糟一片。
“怎么了?”
红栗满脸红光地跑进来,“夫人,夫人,爷叫人送了只猫儿来!”
是只波斯猫,放在个小竹篮里,看着应该刚出生不久,只巴掌大小。毛发雪白雪白的,一只眼睛蓝,一只眼睛绿,可爱极了。他还像养狗似的,给那猫儿脖子上系了个红绸,底下挂着个小巧Jing致的金铃铛。
青娘一看心就化了,身子软绵绵的。
那小猫咪也十分给力,窝在铺着毡毯的小竹篮里昂着脑袋冲人细声细气地叫,喵呜呜的。
青娘把猫抱起来,见篮子底下有张纸。她打开来,上面写着:“吾妻喜欢么?喜欢就是原谅我了。”
青娘一噎,又急又气,把纸团成团儿扔了,将猫儿递给穗穗,“我不要,把它还回去!”
穗穗怔一怔,“哦”了声,把猫抱了出去。
红栗眼巴巴看着,也不敢拦。
......
沿着山道下来,穗穗引着红樱红藕一气儿往西,顺青石甬路出了澹碧门。
双清堂和玉骨斋两边的人见她们提着装了猫的小竹篮过来,都跟见了鬼一样避着走,愣是没一个人敢上来搭茬的。
一来二去穗穗也生气了,“哼”了声,叫红樱把竹篮往廊下一放,也不管了,掉头就走。
这下玉骨斋的铁川急了,忙上去拦着,“姐姐,好姐姐,您快别这样!爷回头看见了猫儿,肯定拿我是问!”连连作揖,“求姐姐体谅则个!”
另一头冰泉已麻溜报了周诚与耿亮知道。
“我也没办法呀,夫人叫还回来的。”穗穗无奈道,“我们肯定是没法儿带回去的。”
不一会儿陶江也腆着脸跟来了,于是几人聚在一块儿商量对策。
“要不,把猫放在正院养着?”耿亮提议,“夫人一直在园子里避暑,等闲也不过去,叫了小丫鬟照顾好了。”
穗穗摇摇头,“万一夫人哪天回去了呢?不行。”
“对,不行,”陶江应和道。
周诚知道他的心病,顿时翻一个白眼,道:“那你说怎么办?”